第54段(1 / 3)

實不用奴仆說慕容器也是知道,這些年她一直都很注重自己身體的保養,可是就算她保養的再好也終歸不是二十多歲時的年輕人了, 四十歲的她身體已經開始衰敗了,開始慢慢的步入死亡了。

她很想時間走得慢一點,她還有好多事情都還來不及完成,自太子獻被賜死後宗族裏的人又開始蠢蠢欲動了起來, 慕容器知道那些人想要什麼,和當年一樣, 想要那個王位,那個冰冷而又獨孤的位置。

但很多的時候她又想著時間能再過得快一點就好了, 原因無他,嫡子死後的這一個多月裏慕容器時常在夜裏夢見自己以前的那些年, 那時候她還未繼位,還是太子,與那個人成婚不久, 在東宮過著還算太平的日子。而那時候的王,也就是她的姑姑,還在忙於權伐征戰,殫精竭慮, 每天卯時她便會坐在禦書房考她治國之策,嚴相總在一旁手拿著奏折,笑盈盈地聽著她們姑侄二人的對話。

那時的大家都在各自忙碌著,也都還過得很好,在各自的職務上努力著。

那時無論是她還是他抑或是…她,都還曾互相牽掛著彼此,心裏還有對方的身影。

不像現在,死得死,殘得殘,分得分,撕破了最後的顏麵。

記不清從哪天開始了,她學會了忘記,忘記了那個留在東宮等她歸去的男子,忘記了那個抱著她小腿歪頭笑的小兒,也忘記了那個遠在江北守著一方沙池的女人。她開始渴望權勢,渴望地位,渴望王座,慢慢地,她內心的欲望變得越來越無法掩飾,先王病重,她開始迫不及待地起用過去多年自己埋於秦庭中的棋子,一步步地架空當初的那個王——這個世上她最崇敬的人。

——“也許你不知,當年其實我可以不回王都的……”在權力交替的那個黃昏,坐臥在龍榻上的女人對她如此道。“隻是那時我將身上的責任看得太重了。”

一聲歎惜。

那時的王,那時的姑姑啞著嗓音對她輕輕道,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她才忽得一下反應了過來,原來她那個無所不能的姑姑真的病倒了,真的再不複年輕時的模樣了。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走神,她的姑姑抬手輕拍了一下她的手臂,靠在床頭上麵色淡淡的,問道她,“怎麼?不敢了嗎?”

明明自己已經做好了準備,但在敬愛的長輩麵前,在麵對對方的質問時她還是感到了羞愧,是啊,怎麼能不羞愧呢?若當年不是姑姑力排眾異立她為儲她可能早就死在那年初七的深夜裏了,哪還會有現在的她呢?

“我……”她頓了一下,“器兒…”後麵的話說不下去了,其實到了那個時候再多的話也沒有意義了,她終歸是要奪了姑姑的權的,終歸是個冷血的人,是個不孝女的。但她卻還想問問姑姑,問問那個挽秦國於危亡的王,問問她…她慕容器現下有本事去當那個王了嗎?

可她不敢問,沒有臉問。

“孤知道你想問什麼:你做的很好,孤很欣慰。”她的姑姑臉上的笑容一直很淡,再不像當年嚴相在時的歡顏,“終歸是將你培養成了合格的繼承人了,兄長可安眠了。”

“姑姑…”

慕容壡抬手止住了她要說的話,輕道,“今日你既然進了這個門,便說明你是真的想要這個王位了……答應姑姑:做個好王。”

她眼眶一熱,她以為那時的她所做的所有小動作她的姑姑都不知道,卻不曾想原來自己的每一步都是被對方看在眼裏的,由著她一步步地上前去奪取了她的權。

也許她這一生都不曾得到母親的寵愛,但在姑姑那裏,她擁有了所有,時光冉冉,還是當初那個乖巧的侄女。

“我、我答應您,器兒會做個好王,一定會做個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