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大好,慕容衝難得帶著鈺兒去了禦花園,鈺兒越來越聰明懂事,看到禦花園裏的花花草草,嗚嗚哇哇的伸著小手去夠,摸到了就用小手揪下一朵,拿在手裏把玩,一刻也不肯安分。
前頭的小路上衣袂一閃,閔汐帶著程璟珩走了過來,笑著上前道:“二皇子真像極了皇上,一樣的愛笑愛鬧。”
慕容衝抬起頭,看到過來的母子,眯起了眸子,淡淡說道:“表妹好興致,竟也來禦花園賞花?”
閔汐帶著程璟珩行了個禮,起身說道:“是呢!一別已經兩年多,都快忘了這禦花園的樣子,所以帶著孩子來看看。”
說著把程璟珩拉到了身前,俯身對他道:“璟珩,這是舅舅,給舅舅行禮。”
璟珩雖年幼,卻已懂事,小小的身子彎下去,奶聲奶氣的道:“珩兒拜見舅舅,舅舅萬安!”
慕容衝聽到這聲舅舅,心不自覺的軟了下來,一手抱住鈺兒,蹲下身向他招了招手,“璟珩,過來,讓舅舅看看你。”
程璟珩仰頭看了看閔汐,後者對他笑笑,示意他可以過去,璟珩這才邁開步子走過去,不怕生的撲進了慕容衝的懷裏。
慕容衝一手抱住一個,對程璟珩說道:“璟珩,這個是你的弟弟,叫鈺兒,他比你小幾個月,你喜歡他麼?”
程璟珩乖巧的點了點頭,伸手摸了摸鈺兒的小手,小大人似的說道:“鈺兒乖,哥哥疼你。”
鈺兒還不會說話,卻已懂得回應,對著程璟珩咧了咧嘴,咯咯的笑出了聲,程璟珩受他感染,也咯咯的笑了起來,兩個奶娃娃的笑聲,讓大人都溫和起來。
慕容衝把兩個孩子交給元德看護,轉身對閔汐說道:“許久未見,表妹應該有話想跟我說,陪我走走?”
閔汐正有此心,點頭應道:“表妹也正有此意,表哥請!”
兩人一直走到身後的人看不到了,慕容衝才停下腳步,開口說道:“你今日見我不隻是為了寒暄吧?可是想為程華胥求情?”
閔汐搖了搖頭,表情看不出喜怒,語聲溫和的說道:“你們男人的事情我不懂,我隻覺得,表哥如今越來越不似從前了。”
慕容衝笑笑,“是麼?表妹覺得,我從前是怎樣的?”
閔汐遲疑了下,思忖著道:“從前表哥雖放蕩不羈,骨子裏卻是溫和的。我眼見你對鈺兒的疼愛,的確是個慈父。不知表哥可會憐惜我的珩兒,他隻比鈺兒大上幾個月,卻要被迫父子分離,這樣的苦楚,表哥忍心加諸給一個孩子麼?”
慕容衝撚了撚手上的扳指,沉聲道:“是否父子分離不在於朕,在於你的夫君,若他一味抗衡下去,隻怕珩兒很久都見不到他的父皇了,你與其在朕這裏費心周旋,不如去求他放下成見,歸順南越。”
閔汐咬緊了下唇,慕容衝自稱朕,那就表示他不願牽扯私情在裏頭,一切要公事公辦,忍著心裏的難過,強做鎮定說道:“我知道鈺兒也很可憐,自滿月起就再沒見過自己的生母,自然也少不了心酸。如今這一場戰事,還不知有多少孩子失去了親人,而我們的孩子雙親皆在,卻不能團圓,皇上忍心麼?”
慕容衝攥緊了拳頭,這幾個月來,他派人四處尋找蘇瑾瑤,連涯洲都去了兩三次,卻始終無所獲,她像從此消失了一樣,尋無蹤跡,閔汐的話是事實,卻戳到了他的痛處。
“我成全你們,誰來成全我?”慕容衝的話脫口而出,之前的溫和蕩然無存,“她拋夫棄子,可有問過我的感受?我苦尋無果,誰又能幫我?我受夠了人與人之間的欺騙,寧我負天下人,莫讓天下人再負我。”
閔汐聽他話裏的意思,還沒有找到蘇瑾瑤的下落,可她明明聽到程華胥和花銘私下商議時透露過,蘇瑾瑤就在涯洲,慕容衝既然找不到,想來是花銘或程華胥將她隱藏了起來。
有一瞬間的心思轉念,她很想告訴他蘇瑾瑤就在涯洲,好換取她和孩子的自由,可最終打消了這個念頭,她不能為了自保出賣一個女子,一個好容易逃出慕容衝牢籠的女子。
知道這一次長談是不會有結果的,閔汐隻好止住了話題,淡淡說道:“表妹無意觸怒表哥,隻是觸景生情,希望表哥不會見怪。以後我在宮中,鈺兒若有需要我的地方,表哥盡管開口便是。” 說罷,施了一禮,及時離去。
慕容衝與閔汐也是自小的交情,他一向疼愛她,她嫁到東海也是他的意思,如今她為了東海和南越兩邊為難,他的確於心不忍,可一想到程華胥的決心,還有蘇瑾瑤的背叛,他就忍無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