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丞相的書房裏,嚴承儉垂首站在桌案前,臉上的神色有些不安。
“丞相大人,皇上已經回了宮,蘇無雙的事情該如何定奪?”
戚丞相掃了他一眼,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說道:“既然皇上回來了,自然是要交給皇上處理,證據確鑿,皇上不會有所偏倚的。”
嚴承儉蹙了蹙眉,“可是,蘇無雙在牢裏吃了些苦頭,皇上不會怪罪嗎?”
戚丞相陰惻惻的笑了一聲,“他吃苦頭與你何幹?要死也是那些獄卒,你怕什麼?”
嚴承儉舒了一口氣,心道:果然是隻老狐狸,心思縝密。但他不敢表現出來,拱手說道:“既如此,屬下還有公務要辦,先告辭了。”
戚丞相自書桌後站起身,撣了撣衣裳,悠悠的道:“是啊!皇上回來了,我也該進宮了。”
宣政殿
宇文灝看著手裏有關蘇無雙的奏折,眉頭擰成了一團,又是通敵叛國的死罪,還連帶著協助項世安逃跑,兩條大罪,罪無可恕。
戚丞相看宇文灝沉默不語,便上前說道:“皇上,蘇無雙的罪證已查實,有和罪犯項世安來往的信件,還有與狼族來往的信件,那兩個狼族的刺客,也的確藏匿在蘇家的枯井裏,是萬萬抵賴不得的。”
宇文灝將手裏的奏折扔在了桌上,強忍著怒意道:“那兩個刺客不是去蘇府行刺的麼?既是死在了枯井裏,又是如何證明與蘇無雙有關的呢?”
戚丞相輕咳了一聲,身後的嚴承儉走了出來,上前回道:“啟稟皇上,微臣已命人驗過,蘇府被刺下人的傷並非那兩個狼族刺客造成的,傷痕卻與蘇大人的劍痕吻合,由此看來,那兩個刺客並非去蘇府行刺的,是去躲避追捕的,至於蘇大人為何刺傷下人,臣就不得而知了。”
此話一出,底下立即出來幾個老臣子附和,言辭鑿鑿,倒像是親眼所見一樣。
宇文泓實在按捺不住,走出來說道:“皇上,依臣弟之見,這死在枯井裏的刺客並不能說明什麼,反而是守城軍的右尉和越騎校尉嚴承儉越了規矩,深夜帶兵搜查蘇大人的府邸,難道不該罰麼?”
眾人一時愣住了,相互看了一眼,都說不出話來,隻好把目光投向了高高在上的宇文灝。
宇文灝臉上的神色陰晴不定,沉思片刻,一手執起案上的毛筆,沾滿了墨汁,一邊奮筆疾書,一邊昂聲道:“議大夫蘇無雙,外通敵,內協罪臣叛逃,按大周律令,其罪當斬。其在朝期間功績平平,恕無可恕,處秋後斬刑!蘇氏滿門貶為庶人,驅逐京城,家產罰沒充公。”
宇文泓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矮身跪在了大殿上,懇求道:“皇上,請您三思,蘇家曾於平定程家叛亂有功,又犧牲蘇家產業助皇上安撫江山,念在他們的功勞上,請皇上從輕發落。”
宇文泓身後的臣子也跟著求情,希望宇文灝從輕發落,唯有戚丞相和一部分老臣子冷眼觀望,絲毫沒有求情的意思。
宇文灝掃了大殿一眼,甩手將毛筆擲在了宇文泓跟前,怒斥道:“宇文泓,你是在提醒朕不能忘恩麼?蘇家有沒有功勞朕比你清楚,通敵叛國罪無可恕,誰敢再求情,一並處置!”
大殿裏一時安靜下來,誰也不敢再言語,宇文泓身子萎頓下去,秋後處斬!蘇家,蘇無雙,就這樣倒了嗎?
沉默許久,宇文灝將璽印蓋在聖旨上,反手拿起摔在了張德清身上,一字字道:“即刻傳旨下去,抄沒蘇家所有產業,蘇無雙,打入死牢!”
“這、這……”張德清捧著聖旨的手不停地顫抖,小心的覷了一眼宇文灝的神色,不敢再多問,一路捧著聖旨出了宣政殿,身後的兩列禁軍自發的跟了上去。
宇文灝無力地做回龍椅上,對著底下的朝臣揮了揮手,沉聲道:“今日先議到這裏,都退下吧!”
“吾皇萬歲萬萬歲,微臣告退!”
宇文泓還想跟上宇文灝去後殿,戶部尚書賈冰卻及時將他扯出了大殿,一邊催著他往外走,一邊小聲的道:“王爺,恕臣直言,此時龍顏大怒,王爺切不可再觸怒皇上啊!”
“難道讓本王眼睜睜看著蘇家倒沒嗎?”宇文泓忿忿不平的道。
賈冰四下看了看,戚丞相他們已經走遠了,湊近他小聲說道:“王爺,眼下聖旨已下,我們是改變不了的,若想救蘇家,就要在蘇大人被問斬之前查出真相,否則,別無他法。”
宇文泓眉頭擰成了疙瘩,賈冰說的對,他的確是被氣暈了頭腦,想要救蘇無雙,隻能查出這背後的陰謀。
蘇無雙處斬、蘇家抄沒的消息傳到椒房殿,蘇瑾瑤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醒來時已經是深夜了,蘇瑾瑤不言不語,隻望著帳頂出神。
雲蘿端著湯藥進了屋子,抹了抹眼淚,蹲在她榻邊勸慰道:“娘娘,您把藥喝了吧!您急火攻心,不喝藥會一直頭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