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已經聽習慣了,連忙道謝,拜年,然後帶著宣墨離開。

忙碌了大半夜,回去時春晚會已經過了大半了,三人坐在大堂的沙發裏,還有好幾個隔壁鄰裏的叔叔阿姨在這兒吃喝聊天,馬嶽馬亭亭走的腰酸背痛腿抽筋,忙著吃東西補充精力,宣墨卻搬了張凳子坐在電視機前,認認真真的看起了春晚。

這春晚,估計少有人認真看它,真正一年不如一年的東西,越混越不濟了……

要是工作人員知道有這麼個人認真的觀看,估計會激動的昏過去。

宣墨真是看的很認真,她從沒看過是其一,觀摩一下這影響一個大國數十億人的節目到底有何魅力也算得上一個理解該社會文化的切入點。

她可以從各種方麵分析每一個節目每一個演員,卻絕對不會判斷它無不無聊,這態度適合每一個看春晚的人去保持,這樣就能保證眼也不眨的看到最後。

注意到宣墨的隻有馬嶽和馬亭亭,大人壓根沒看一眼春晚,隻有他們兩個閑極無聊瞄兩眼,這才發現這個城裏的表妹簡直不一般的奇怪,她應該見識過比他們還豐富的花花世界,可卻對春晚態度這麼虔誠,這是被哪個黨派洗過腦麼……

從此宣墨在他們心中的怪胎地位一直高高豎立,從未動搖。

以前農村過年,初三要殺年豬;後來有一陣子不盛行這風氣了,好幾年沒殺年豬;而恰好宣墨來鄉下過年這一年,馬山鎮出資買了十頭豬,說有十年沒殺年豬了,趁今年把以前的都殺回來,以後每年初三鎮口都要殺年豬。

曾經馬山鎮最好的殺豬匠正是宣外公,後來子承父業成了宣大舅,現在宣大舅十年沒碰豬了,陡然又接到這一重任,壓力很大,前幾天都在模擬著以前的手勢,甚至還要兒子網上去翻視頻來回味。

如今站在了鎮口看被圈起來的十頭豬,他依然感覺很有壓力,雖說有幾個壯漢幫自己按著豬,但是下刀也是力氣活,不知道能不能撐得到十頭。

在場的大多都是男人,女人一般不愛看這血腥的場景,宣墨依然一身紅彤彤的站在那兒,她固然是好奇的,這種場麵怎麼可能放過,馬嶽勸了兩句勸不動,想想她馬上就要走了,便不再多說,琢磨著等豬噴血了就去蒙她的眼睛,表妹力氣大是一回事,會打架是一回事,愛看春晚是一回事……畢竟殺豬是真正的血腥,不一樣。

第一頭豬被按上了長桌,五個壯漢前後站著死死按著豬,豬的嚎叫聲聲不絕,宣大舅大冬天的光著膀子,雖然已經有點發福,雖然肌肉已經變成肥肉,但是常年勞作下兩條臂膀依然顯得粗壯有力,他拿著一尺長的殺豬刀,看著幾人把放了鹽的大盆擺在豬頸下方用來接豬血。

他拿刀在豬頸上輕輕點了一下,緊接著一刀捅了進去,紅刀子抽出,血液瞬間噴了出來,周圍一片叫好聲,紛紛讚宣大舅寶刀未老,而除了宣墨外僅存的幾個女眷也受不了的離開了。

馬嶽有種冷汗直冒的感覺,具體什麼時候開始的不知道,總之在豬的血液噴湧的那一刻,那忽然感到身邊一陣冷意,偷眼看去,身邊表妹的表情看似沒什麼變化,可整個人的氣息變了,眼神專注,冒著精光,拳頭握著,那僅僅瞪著豬的樣子,十足的是興奮和激動,甚至還有種,壓抑的……暴戾。

他微微撫了撫自己的臂膀,往一邊靠了靠。

宣墨絲毫不覺,隻覺得這場麵刺激了她,那麼鮮活,那麼美妙,那麼的深刻而熟悉,要是……要是她是那個持刀者,豬可以死的更快,動脈能切得更精準,一切,一切可以更完美,更快速,更迅捷。

她緩緩地撫上自己的左胸位置,至今她都不知道怎樣利用自己這兒的那顆心髒,現在知道了,這不由自主的跳動,這讓自己興奮地戰栗,全是這顆心髒的功勞,它讓自己知道了,原來自己還能興奮,而興奮地方式之一,就是直麵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