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就衝口而出了。
她有些赧然,幸好雲竹似是沒聽到,見她醒了,照常扶她起來,喂她喝了些水,又將藥和蜜餞端來。葉萱默默看著雲竹,她的臉頰明顯比以往瘦了,下巴尖尖的,倒顯得眼睛大而狹長,別有神韻。隻是那雙眼睛裏,卻少了往日的颯爽神氣,有點黯然失色。
她覺得嘴裏淡寡,將藥擱到一邊,問道:“雲竹,你以後不打算回晉國了嗎?”
雲竹杏目半垂,半晌才淡淡道:“回不去了。”
不是她不想回,而是回不去了,雲衛再容不下她,她回去隻有死路一條。
葉萱歎了口氣,忽然問:“你喜歡他?”
雲竹詫異地睜大眼睛看她,隨即臉上紅雲一片,強自鎮定道:“怎麼可能,我和那人八字不合,每次見麵少有不吵嘴的,你以為我願意留在這兒?我是被他害慘了,有家歸不得,喪家之犬似的,不留在這兒討口飯吃還能去哪呢?”
若非有點喜歡,她身為雲衛的人,知道安逸被燕詡捉了後,為何不避忌自己的身份主動告訴她?她出身雲衛,見多識廣,慣了行走江湖,要隱姓埋名過日子根本不是難事,她隻是羞於承認,又或者是連她自己也沒意識到罷了。
葉萱笑笑,也不再問,說實話,她並不希望雲竹參和到安逸的事裏來。那晚在邀仙台上她對安逸說的話,句句是她心裏話,她不想傷害他,但她認為,若再給他任何假的希望,對他來說才是真正的傷害。但他太過執著,那番話他隻當耳邊風,不管不顧的,硬是帶著她回了魏國。雲竹若是真的對安逸動了情,苦的隻是她自己。
她靠在軟枕上,幽幽看向窗外,外頭春光正好,幾根柳條斜斜橫過窗欞,一隻麻雀落在柳條上,嘰喳叫了幾聲,聽到有人聲,又倏地飛走了。她隨著那麻雀飛走的方向看去,幾個小丫頭正捧著一疊紅綢自院中經過,嘻嘻哈哈說笑著。
她眉頭微蹙,問道:“還有幾天?”
雲竹怔了怔,朝窗外看去,頓時明白了她問的是什麼,聲音有點僵硬,“五天。”
這裏是魏國禹城,襄王府。安逸和顏奴帶著她們逃出翼城的那晚,顏奴問他,“少主,伏羲八卦你已找到,葉姑娘你也救了,該何去何從,想必少主心裏已有決斷。”
雲竹記得很清楚,當時安逸臉上平靜得就像顏奴問的是他們要上哪兒吃飯似的,一向情緒外露的他,不該是那樣的表情,他回頭朝翼城的方向看了一眼,淡淡地道:“我是魏人,自然要回魏國。”再然後,他看著失魂落魄的燕旻,一字一句地道:“你可聽清楚了?我是魏人,晉國加諸在魏人身上的恥辱,來日我必加倍奉還。”
回到魏國,他便繼承了他父親的爵位,也是巧合,當年襄王開牙建府的地方,正是禹城。雲竹有點感慨,當日攻打魏國時,世子在禹城久攻不下,還差點丟了性命,安逸一回魏國便接手了禹城,兩人還愛上同一個女人,也不知兩人前世有何宿怨,這一世注定糾纏不休。
安逸一到禹城便開始著手置辦他和葉萱的婚事,卻對她避而不見,每日來看她也是趁她睡著時來,她一醒他便走,根本不願見她。算算日子,離大婚之日隻剩了五天。
雲竹心裏有點澀澀的,“你歇會,藥趁熱喝了,傍晚我再過來。”
葉萱點頭,“太燙了,先擱這兒,過會我就喝。”
待雲竹出去後,葉萱起身將那碗藥端到窗邊,伸手潑了出去。
雲竹出了屋子,在院中緩步而行。春日正好,明明是暖和的日頭,她卻絲毫感覺不到暖意,遠處的長廊下,剛才那幾個小丫頭正將紅綢緞子掛到廊下,那喜氣洋洋的一片大紅,卻讓她心裏瘮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