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跟安逸走了,雲竹早就料到有這麼一日,該來的還是要來,最初的驚慌過後,雲竹很快平複心緒,默默跟著兩人拐進巷子,進了巷子裏頭一處不起眼的老宅裏。
宅子很破舊,四進的院子,燕詡好整以暇地坐在院中一張梨木雕花靠椅裏,手中把玩著一串迦南佛珠,身後站了一排雲衛。雲問站在他身側,半垂著眸子,雖沒看向雲竹,但隨著雲竹步進院中,兩手在袖中緊緊攥起。
事到臨頭,雲竹心裏仍是禁不住一陣顫栗,她按照雲衛規矩,解下腰間佩劍,兩手將劍舉起,在院中跪下,“雲竹見過世子。雲竹自知罪孽深重,有負世子厚望,罪不可恕,請世子發落。”
燕詡沒有發話,無聲無息的,雲竹低著頭,額上冷汗涔涔。良久,燕詡才幽幽開口,聲音平靜無波,卻透著森冷,“你還沒忘了規矩,這劍你早就不配再用。都說養兵千日,用在一時,沒想到我養了你這麼久,竟養出一條白眼狼來。”
成為雲衛的那一日,世子親手贈劍,每把劍上刻著那人的名字,劍在人在,世子交代的差事,若壞了事或出了紕漏,隻稍他輕輕一句“將他的劍收了”,他的命算是交代了。被收了劍的雲衛,會交給刑堂發落,按罪論處,受刑受煎熬是免不了的,若是能用自己的劍自行了斷,就是世子格外開恩了。
雲衛自世子十二歲建立以來,敢背叛雲衛的,她還是第一個。雲竹舉劍的手有輕微的顫唞,這條命橫豎是保不住的,怎麼個死法,端看世子發落了。
自小在雲衛長大,她自問世子待她不薄,與別的雲衛也情同手足,心生背叛,她知道自己該死,當日若非安逸強行帶她走,她本就打算將這條命還給世子的。她的聲音有點哽咽,“是雲竹不知好歹,辜負了世子,就算要雲竹淩遲而死,雲竹絕不會有半句怨言,唯願雲竹一死,能解世子頭心之氣。”
“淩遲麼……我考慮考慮,但並非今日。”燕詡抬眸輕輕掃了她一眼,忽然問道:“她還好嗎?”
雲竹微微一怔,這才想起世子大費周章潛入禹城,斷不是單單為了懲戒她這個叛徒,救葉萱才是正事。她斂了斂神,答道:“葉姑娘一切安好。”
當日出逃實在事出突然,雲竹的心到底是向著燕詡的,當下將葉萱的近況詳細說了。燕詡在聽到襄王府裏正籌備婚事時,眸中漸漸浮起一層寒冰,良久沒有開口。
直到雲竹額上的汗大滴滑落,燕詡才緩聲道:“你的命是雲衛的,自是要還給雲衛,但今日暫且將劍留下。”
他沒說收劍,隻說將劍留下,似乎留有退路,雲竹的心不由一跳,隻覺兩手一輕,雲山已將她手中的劍拿走。雲竹抬頭看向燕詡,卻見雲海走到她麵前,手中托著一隻小瓷盞,白色的瓷盞中,一粒黑色的小藥丸在裏頭輕輕晃動。
她的心猛地一沉,便聽燕詡道:“吞了吧,這是極樂丸。”
極樂丸三個字,讓雲竹腦中轟的一聲。當日安逸假意夾持她,騙雲問她是因為吞了極樂丸,不得已才窩藏他,沒想到到頭來,世子竟是要這樣懲罰她,讓她服下真的極樂丸。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可說的,世子向來喜歡以牙還牙,她的命是世子的,怎麼死也是世子說了算。
她二話不說,慘白著臉吞下極樂丸,“雲竹該怎麼做,還請世子示下。”
啪地一聲,燕詡將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