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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渾不在意地理了理袖子,“沒有萬一,他雖無能了些,怎麼說也是我大晉朝的天子,我斷不會讓他出什麼差池,他須頭須尾地去,必定須頭須尾地回。”話說到這裏,再沒說下去的必要,他抬腳要走,又忽然頓住,戲謔一笑,“你怎麼不想想,萬一他真的出了什麼差池,好處會落到誰的頭上?”

他說罷也不管她是何反應,徑直走了。華媖一動不動,看著他走到出遊廊,葉萱正舉著傘在遠處等他,他一走出遊廊,她便迎了上去,將傘高高撐起替他遮雨,他不知對她說了什麼,她笑靨如花,挽著他的胳膊走進細雨裏。華媖雖看不到此時燕詡的臉,但不用看她也知道,他此時臉上的笑,必定是自心裏發出的笑,與剛才應酬她時的笑有天淵之別。

她冷冷看著兩人的背影,直到他們在雨中消失。他最後那句話,她聽懂了,燕旻若真的有什麼不測,得益的人自然是睿王。她雖不清楚燕詡的葫蘆裏賣的什麼藥,為何既說會保燕旻須頭須尾地回來,又要扔下這麼一句讓人浮想聯翩的話來,但她想,既然他胸有成竹,她應該進宮看看那位妹妹了。

七月初,正午時分,日頭猛烈,曬得地麵似浮起一層熱氣,路上一個行人也沒有,連本應吵得煩人的知了也消停了。

魏國西北邊陲小鎮的一家小酒館裏,零零星星坐了些做買賣歇腳的食客,老掌櫃正殷勤地替一位教書先生添茶,“夫子,茶燙,你小心些喝。您剛才說什麼……晉國的那位少年天子果真攻下了瀘州三城?”

小酒館不大,統共就五六張桌子,此時那些原本打牙祭的人都停了筷子,個個豎起耳朵,看向掌櫃添茶的桌子。掌櫃口中的夫子是一位留著山羊胡的老者,他在一眾焦慮的目光注視下,顫著手吹了吹茶碗,哧溜了幾口,這才慢吞吞道:“可不是,遼州三城如今全降了。原本魏人都怕晉國那位雲帥,還慶幸這次雲帥沒有隨軍出征,可誰曾想,那位少年天子自禦駕親征以來,如有神助,打遼州才用了短短十日,這可是天要亡魏啊。”

小酒館裏一時炸開了鍋,做生意的人已經討論起要將那邊的產業變賣了,最角落的一個年輕人沒有參與討論,他穿著半舊的灰色短打,身板孱弱,麵目卻清秀,看模樣像是專門替人跑腿送信的雜役。

他默默坐在角落裏,邊聽眾人討論,邊慢慢撕著手中饢餅,當聽到那老夫子說到襄王已率軍攔截晉朝大軍時,他將饢餅用布包了塞進包裹,掏了三個銅子放到桌上,垂著腦袋出了酒館。

☆、第86章 捕蟬

明晃晃的日頭照得人睜不開眼,熱氣自地麵直往上冒。年輕男子將背後草帽扣上,遮住太陽的同時,也遮住了半邊臉。才走出兩條街,他便察覺出不對,抬手壓了壓帽簷,忽然加快腳步拐進一條小巷子裏。

他屏氣斂息,按住腰間佩劍,手心隱隱冒汗。等了好一會,卻不見預期中的人走進來,他有些疑惑,開始懷疑自己弄錯了。又等片刻,依舊一點動靜也沒有,他鬆了口氣,心裏自嘲這一路逃亡,過於緊張,見風就是雨了。可不到他不謹慎啊,眼下要找他的人可多了去了,除了雲衛,還有安逸的人,就連明焰司也在暗中窺探,他若不多幾個心眼,早就死好幾回了。

他抬手抹了抹鬢角流下的汗,從巷子裏走了出來。燥熱的空氣裏忽然有絲絲寒氣直逼後腦勺,他猛地一驚,一偏頭,一根箭矢擦著他的腦袋過去,將草帽射穿了個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