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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裏隻有一張床,樂沫沫睡床上,馮遠清睡地板,她最近很容易失眠,迷迷糊糊睡過去夢裏麵都是亂七八糟的景象,好像是站在一個長廊裏,看著周圍的裝飾畫如同流水一樣的流過去,裏麵有父親,有她小時候父親送她去上學,天空下著小雨,淅淅瀝瀝,父親打著傘,她在雨地裏埋著步子躲開雨多的地方,一步步的跳,她因為遲到害怕被罰,父親拉著她的手一直送她到教室裏麵,跟老師說她昨天病了。

父親總是寵著她,看不得她受一點點苦,她到教室,父親淋濕了半邊身子。

還有荷蘭,夢裏好像都有銀鈴一樣的歡笑聲來回的回蕩,她聽得耳邊真切,到了最後,竟然在畫框裏看到馮遠清,馮遠清什麼都沒做,隻是看著她,他在畫框裏看著她,目光深重,她永遠也不會懂其中的意思,他眸子那麼暗,指間捏著一根煙,細細長長,也不抽,隻看著她,真好像一幅畫。

她驀地從夢裏驚醒,睜開眼楮,本來睡得就淺,從床上坐起來,回頭看地板上麵,馮遠清不知道什麼時候早都醒了,也是坐著,看她的模樣,緩聲問一句︰“做惡夢了?”

樂沫沫看著他,問︰“馮遠清,你愛過人嗎?”

馮遠清臉色又好像是籠罩著層層的灰暗後麵,看她︰“不是問過嗎。有,在美國玩音樂的女朋友。”

“如果她回來找你呢?”樂沫沫問。

馮遠清冷聲的笑,笑容那樣冰涼,每個字都咬的狠了︰“樂沫沫,你別勾、引我說那樣的話,她不會回來,慕容聰也不會!他根本不能回國,就算上官睿幫著他,他也不可能進B市裏,除非他不要命了!”

“你能放我走嗎?我不想要這個孩子,一點都不想。”樂沫沫問。

馮遠清冷哼一聲︰“樂沫沫,不可能,我說過的,你不要我也要這個孩子!”

樂沫沫問︰“那如果我死了呢?”

馮遠清聽著她這句話,眼底驟然的收縮,又說︰“你舍得你母親一個人在這世上,那就行。”

樂沫沫不舍得,不可能舍得,於是躺下繼續睡,蓋了被子,馮遠清看著她閉了眼,臉上也露出疲倦來,一瞬間被擊潰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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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沫沫……”

慕容聰的電話打過來,是一個全新的號碼,樂沫沫猶豫了一下接起來,對麵聲音吵雜,有很大的類似風聲的聲音,她不知道是哪裏,隻聽見他說︰“我現在遇到一點事,待會兒就不能打給你,我有話跟你說。”

樂沫沫隱約從電話那邊聽到警笛尖銳的聲響,像是從遠處傳過來,生意更加吵雜,還有撞擊的聲響。

往月覺還。“你在哪裏?”樂沫沫急著問。

“開車。”

樂沫沫才放心一點,就又聽見那邊尖銳的金屬聲響,“砰”的撞擊聲,她大聲問︰“怎麼回事?到底怎麼了?”

對麵不說話,她聽著對麵的動靜,急的大聲︰“慕容聰!你說話啊!你說話!”

對麵警笛的聲音由遠及近,他那邊終於有了聲音,聲音不大,飛快的說︰“樂沫沫,我愛你。”

她急匆匆的問︰“你那邊怎麼了?你說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心裏不好的感覺越來越大,簡直是要把她席卷進去,生怕他是出了什麼事,萬一要是……

她不敢想。

以慕容聰這樣的人,還有跟上官睿的關係,應該是出了天大的事情都有人罩著才對的,他能出什麼危險?為什麼對麵是警笛?為什麼他竟然都握不住電話?他到底開車在做什麼?

樂沫沫大聲叫︰“慕容聰!你說清楚!你在做什麼在哪裏!”

對麵“格拉”的一聲脆響,電話一下子斷了,她看一眼手機,急忙又打過去,手都跟著顫,顫唞著再撥,可對麵電話已經關機,完全沒了信息。

樂沫沫捏著手機,又打,還是一樣,又打,還是無法接通,茫然的靠著沙坐著,抬頭看著天花板,確定已經不可能打得通,猛地想到什麼,慌亂的又去抓手機,往外麵打電話!

上官學長!上官學長一定知道怎麼回事!她要知道慕容出了什麼事了!

手機才按了兩個按鍵,還沒撥出去,有人沖過來一把奪了她的手機,用力一擲,手機被摔在側邊的長沙上,彈了兩下,到靠墊後麵,樂沫沫急了去躲,被麵前的人一把推搡摔在沙上!

“沫沫!你要去找誰!如果是去找那個叫慕容聰的男人,就把媽先殺了,從媽的屍體上過去!”樂沫沫的母親眼底都是痛恨,厲聲嗬斥自己的女兒。

樂沫沫看著自己媽媽,猛然的站起身,想去夠手機,被母親一把又推在沙上,她爬起來繼續,又一次被推到,樂沫沫急了,尖聲吼回去︰“媽!你要我流掉孩子再爬過去還是讓我去打電話!”

對麵的樂沫沫的母親看著她,眼淚落下來︰“沫沫,你是個聽話的孩子,怎麼做這種事!馮建業多好,對你好,人也好!你傻不傻!你非要去找那個犯人慕容聰!他根本是騙你,他是找你報復!你知不知道是你爸爸讓慕容家倒台的!就是你爸爸檢具了慕容家黑幕,一手讓慕容家跨掉,他恨你!他是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