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金老夫人麵前,人們才是恭敬有加、輕聲細語的。

也隻有在金老夫人麵前,她最小也是最寵愛的孫女就“火鳳凰”金靈芝,才能是安安分分、規規矩矩站著的。

胡鐵花決定,他就去那裏找。

他總是想到便要去做,一刻也等不了,楚留香又如何能拒絕。

更何況他本也是來拜壽的,既然來了,自然也要去老壽星麵前客套一番。

兩人難得的眼觀鼻、鼻觀心,一本正經的走到了前廳,金老夫人麵前。

拜壽的人很多,並不隻他們兩人。

前廳的人也很多,並且不止拜壽的,還有吃著壽麵、互相寒暄的。

兩人的到來並沒有引起太大的注意,因為金靈芝事先答應,替他們保守身份的秘密,所以在場諸人,除了金老夫人,並不知道眼前這兩人,一個是楚留香,一個是胡鐵花。

但兩人的到來,也引起了不小的騷動,這不僅因為他們兩個都是很有吸引力的男人,一個英俊倜儻,一個英武粗獷,使得在場的不少姑娘都抬眼偷瞧。

這更是因為,一個屁。

一個,幹脆響亮的,屁。

這個屁是一個姑娘放的,一個既年輕,又美麗的姑娘。

楚留香一向認為,女子,是上天創造的人世間最美好的事物,她們應該是受盡照顧跟嗬護,又怎能擔負起“當眾放屁”的罪名?

理所當然,他替這位姑娘承當了這份罪名。

人群中的眼神,變得訝異、好笑,甚至嘲諷起來。

在這裏,沒人知道他是楚留香,在這裏,他隻是個大喇喇得在金老夫人麵前拜壽時放了響屁的人,饒是楚留香風光霽月,心裏也不免發起虛來。

這廳裏,他便一刻也呆不住。

施禮過後,他更是決定一刻也不多留。

正當他叫著搜尋金靈芝未果的胡鐵花,打算一齊離開前廳的時候,忽然響起的一句話,卻令他再也移動不了分毫。

“華山掌門,親賀金老夫人八旬大壽!”

原本熙攘的前廳,忽然間靜了下來。

幾乎是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向廳堂的門口,在場所有的人,無一不在翹首以盼的,盯著這扇朱紅漆色、早已開敞的大門,等著那個即將邁入門內的人。

那個,江湖上最富盛名的美人兒。

五年的時間,華山派一如既往的清靜淡泊、與世無爭,江湖中人卻懷著各種各樣的目的、各式各樣的理由上華山,或者報仇,或者尋事,或者想借此機會揚名立萬,又或者,隻是聲稱一睹華山掌門的風采。

他們當中,有的人黯然傷神,有的人落寞寡歡,有的人激動憤慨,有的人惆悵失落。

他們對華山此行的敘說,無一相同。可他們對華山掌門的描述,卻是令人驚奇的一致——她一定是這世上,最美的女人。

有人說她清,仿佛長安淒夜裏的,月輝點點;

有人說她豔,好似洛陽花會上,馥鬱醉人的牡丹;

有人說她淡,如江南水鄉裏的,一抹霞煙;

也有人說她濃,是滾落在情人心頭的,一滴永遠都化不開的胭脂淚……

五年的時間,她從未離開過華山半步。

五年的時間,卻令江湖上對她的傳言,到了近乎神奇的地步。

她不但是武林的傳奇,更是令幾乎所有江湖人士向往、憧憬的人物。

隻有在今天,人們才有機會一睹她的風采;

隻有在今天,人們才有機會應正傳言的虛假;

也隻有在今天……

隻有在今天,楚留香才能一解相思之苦。

五年了,整整五年,他都未再見她一麵,甚至未曾去探聽,江湖上關於她的傳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