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傍晚,涼風從各樣的綠植間濾來,帶出草木清淡舒緩的香氣,偶爾還能聞到遠遠的一陣九裏香的味道。

這幾幢獨棟別墅依著人工湖而建,夕陽下的湖麵平和,隻有粼粼的波光遊走其間,像淺吻著玫瑰紅的鋯石,光潤自如地嵌在柔軟的草地上。

湖對岸還能見到三兩個坐著小馬紮支著釣竿靜靜垂釣的人,一動不動的,享受這一份重金買回的安詳靜謐。

司璿在這種氛圍裏難免放緩了腳步,經過林家隔壁的那幢別墅時,甚至因為那排純白籬笆外的藍色繡球開得太好,忍不住探頭向內張望了一下。

院子裏整齊地打理著大大小小的花鋪,種滿了月季和玫瑰。深色的木質廊架上也蔥綠一片,隻可惜現在不是花期,在傍晚的光線裏有些陰沉。

視線最後落在簇擁在繁花中的純白建築之上,石灰岩外牆立麵外又搭了近三米的竹製藤架,攀著穠麗茂盛的龍沙寶石玫瑰。

自內而外漸變的淡粉色與其古典優雅的花型相得益彰,在細膩流淌的赤金色夕陽中,宛若瞬息凝固的一副油畫。

她忍不住暗自讚歎了句這戶主人家的好品味,一麵循著原路往主幹道上走。

隻是還沒等走出兩步,就聽到轉角處傳來一聲又一聲樂滋滋的狗叫聲,大有無法收斂的趨勢,隨後則是男人溫潤又隱含著警告的嗓音:

“白白,又是你……不許帶頭起哄。”

即便司璿在聽到聲音後有意避開了幾步,下一秒還是險些被興奮地跑來的巨型薩摩耶撞個正著。

原因無他,隻是因為對方不止一條薩摩耶,而是三條。

在她第一時間脫口而出“不好意思”之後,眼前那雙修長漂亮的手已經把牽繩往手掌上多纏了幾圈,及時遏製了三隻大犬的暴動,一麵讓出道路的中央,略帶無奈地開口:

“抱歉。”

司璿跟著回了句“不要緊”,再抬起頭時,就看到那人的神情微怔,隻來得及她略一點頭,下一秒就被三隻會嗷嗷叫的大功率發電機拽走了。

像是還有話沒來得及說。

司璿的視線不自覺地跟著他往後轉,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隻是一瞬間的對視,他的五官卻能無比清晰地印在自己的腦海裏,甚至還伴隨著那聲低醇優雅極了的“抱歉”。

那張麵孔很明顯的帶有混血兒的特征,淺棕色的頭發和咖啡色的瞳仁,眼窩深邃,鼻梁高挺,白皙的膚色把五官襯得尤為精致細膩,幾乎到了耀眼的地步。

而此時從背影上遠遠看去,挺拔修長的身形下是三團圓滾滾毛茸茸的薩摩耶,微卷的尾巴在行走間一晃一晃的,他隻像擁著一簇舒朗的白雪向前,矜貴而清雅。

司璿看他一路走到先前她曾駐足過的白色院門,撥開低矮的擋板後把三隻狗放了進去。

領著它們穿過花叢和她眼前圍欄的空隙、身形在藍白繡球之間明滅了幾次後,最終停在大理石打造的小噴泉前,彎腰一個個解開薩摩耶脖子上的牽繩,讓它們輪流到丘比特雕塑下喝水。

狹窄的視野範圍內隻剩他的半個側影,和一抹弧度清雋流暢的下頜。

她說不上來看到那副畫麵時自己的感覺,隻知道在某一刹那——

是一種近乎難耐般的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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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音建校已經有近百年的曆史,由著名教育家、思想家蔡元培先生和音樂教育家蕭友梅博士共同創辦,到如今依舊是國內數一數二的音樂學府,學校的地址多年來也未曾改動,安穩地坐落在申城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段。

春申區離市中心的長彙區隻隔了一條江,沒有直達地鐵,前後換乘大概需要一個小時,等司璿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