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哥,我不該拿自己的標準去衡量你…和陳皎皎。”

周明凱垂下頭,不去感受心口坍塌的那塊地方,掙紮了片刻,也隻是苦澀地說道:“沒關係。”

周欣怡抬起頭:“哥,如果那真的是你想要的,你就去啊,我不想看你那樣…”

年輕的女孩子抬起臉嘟囔道:“你喪起來的樣子真的像老了十歲。”

周明凱也終於被她逗笑,平靜道:“知道了。”

堂兄妹站在最初的地方,也是這座老房的終點,仿佛一起最後一次和那個老人說再見,把所有的對於那個老人的思念,鎖在那座屋子裏。

從小把他帶到大的張姨,離開之前抱了抱周明凱,高大的男人早已不再是兒時的樣子,老婦人拍拍他的肩膀,寬慰他:“都過去了,孩子。”

所有的苦難和傷痛,都將隨著最後一絲的寒風一起,消散在春日的暖陽裏。

他所向往的、也在苦苦追尋的,他的夢想,在案的另一頭等著他。

……

陳皎皎在送完小朋友去學校回來,給自己做完了午餐之後,收到了第二束的滿天星,以及一起到來的一句“Have a nice day!”

陳皎皎把第二束的花插在了茶幾上。

然後她慢悠悠地做了兩份意麵,把睡懶覺的陳少季叫起來,然後姐弟兩個用完晚餐,一個在院子裏曬太陽修剪花枝,另一個抱著手繪板坐在秋千上畫畫。

春日的時光溫暖洋溢,綻放的是所有人期待的溫暖故事,但是春寒料峭往往被人忽略。

那一天的下午,上海一所幼兒園的門口,發生了一起襲擊事件。

瘋狂的暴徒砍向了那些無助的、剛剛放學的、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現場情況不明。

陳皎皎從收到消息開始,手就涼得厲害,一旁的陳少季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還是努力壓抑,然後對姐姐說:“沒事的,不會的,中班小班現在都沒放學,家長沒到的孩子是不會在外麵的。”

副駕駛座上的陳皎皎一遍一遍地打著陳北北和陳西西的電話手表,一遍又一遍,但是全都是占線。

陳少季努力地讓自己平複心情開著車,但是他沒有辦法忽略旁邊陳皎皎的情緒。

陳皎皎已經沒有辦法去聽陳少季在說什麼,她滿腦子隻有一個想法:拜托接一下電話,拜托接一下電話可以嗎?拜托了。

但是沒有接通,一直都沒有。

二十分鍾的車程,等到陳少季把車開到了學校門口,被警察攔在外麵不得已要下車的時候,他去看副駕駛的姐姐。

陳皎皎已經哭到近乎昏厥。

她手中的手機已經被落下的眼淚打到看不清屏幕,眼裏的眼淚還是不住地下落,感受到車子停下,她拉開了車門就要往人群中跑。

陳少季努力地追上她,然後拉住她,幫助她冷靜一點:“皎皎,你就聽我說皎皎,你冷靜一點,不會有事的,不可能有事的,我們現在是去接寶寶放學,你知道了嗎?”

陳皎皎的眼睛鼻子都是紅的,她說的話都帶著濃重的鼻音:“可是他們為什麼不接電話?為什麼?接一下電話啊!”

陳少季握住她的手,努力地幫她順著氣:“可能是因為他們兩個在給對方打電話,像昨天晚上睡覺一樣,皎皎,你多想了。”

陳皎皎不想去聽這些亂七八糟騙小孩子的東西,她幹脆努力地甩開陳少季的手,朝著被圍住的人群跑進去。

陳皎皎從未有過這樣煎熬的時光,她的視線所及的範圍內,所有的過客都是虛幻的人影,她已經顧不上擁堵的人群和攔住她的警察。

等她終於擠進了人群的中心,看到了最裏麵的、被擁堵起來的那一圈罪惡,觸目驚心地一切,漫天的紅色血跡,終於壓垮了她的最後一點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