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不再是逃犯了。為我歡呼吧。”將紙揉作一團,一揚手臂扔進江裏。
我心亂如麻、不住地祈禱,希望爾忠國不要有事。無論他運籌如何,清水洋子這關如何過得去?
又有一個日本兵跑過來彙報,清水洋子麵露驚詫之色,隨即看表,“伊,那位親愛的已經到了,我們一起去迎他。”拉上我的胳膊就走。
江邊有一個不知名的小碼頭,僅供小漁船停泊。大船向岸邊移了幾米便停下,大概吃水深沒法再往岸邊靠。
隔著三、四十米遠,一眼便看見站立在碼頭上的那個高大的身影,身後跟著十七、八個便衣,神色肅穆。不經意地掃過那些人,居然發現幾張似曾熟悉的麵孔,再仔細看去,不正是爾忠國從興福鎮帶來的那些土匪嗎?九個人,一個也沒少。想起當初他為了讓我遠離危險不惜自毀形象虛構一個個血腥故事,我怎能不感慨萬千?既為這些人現下還能好端端的在他身邊感到欣慰,也為自己目前的境遇歎息。
忠國,你一直想讓我過上正常日子,可在這樣的大環境中談何容易?
清水洋子勾住我的肩膀朝碼頭高聲說道:“親愛的,你一個人過來!我等你。”說罷,鉗住我的肩膀往回走。
趁著她跟周圍的日本兵交代事情,我回頭朝岸上搖搖頭,不知爾忠國看見了沒有?
依舊乘了一隻小船,爾忠國往大船而來。清水洋子將我拉進艙內等爾忠國。
不久,爾忠國出現在艙門外,手裏拎了一個包袱,鼓囊囊的,依稀是個人頭形狀。清水洋子讓人將他身上搜了一遍才放他進來,“你要的東西我弄來了,請過目。”他將包袱往她麵前的地上丟去。
清水洋子拿腳踩住布袋,示意她的手下出去,但叫我留下。“伊,想不想知道裏麵是什麼東西?”
我搖搖頭回道:“一定不是好東西。”眼睛瞄過爾忠國。他十分鎮定,雙手背在身後,看不出任何中毒的跡象。我心存一絲僥幸——也許他早就識破那女人的詭計,用內力將下過軟骨散的茶水迫出體外了?
“哈哈,如果真是他,的確不是個好東西!”清水洋子笑道,拿腳尖撥開布兜,一顆血淋淋的頭顱赫然顯現。
盡管心裏有所準備,我還是驚出聲來。那女人笑得更厲害。“伊,嚇著了?是你的井上爸爸啊。”
那顆人頭雖然布滿血跡,但隻消看一眼就能認出是老狐狸,尤其唇上那粒仁丹胡子,不是他還有誰?
我驚懼地看向爾忠國,他瘋了嗎?怎麼真就把老狐狸殺了?
他漆黑的眸子平靜地掃過我,淡漠地說道:“果然沒見過世麵。”唇角上勾,譏諷的神情又起。
“很好,親愛的。”清水洋子拿腳踩住頭顱,在頭顱的唇部狠狠碾壓了幾下,踢開人頭,一扭一
擺地走過去,靠在爾忠國身上。“你除了床上不行,其它方麵真叫人無話可說。”說著,一隻手極不安分地滑向他襠內。
爾忠國敏捷地抓住那隻手,“不行也不能拿它出氣啊。”輕輕一推,那女人便彈了出去。
清水洋子麵露慍色,我卻放心許多,他這一推說明功力尚在。
“好吧,既然你幫我完成了心願,我也答應你的條件,你可以帶她走了。”清水洋子坐回座位上,大腿翹二腿。雖然不知道她這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但我想一定對爾忠國不會是好事。我朝爾忠國暗暗搖頭。
爾忠國抱起雙臂,沒打算這就離開。“對她我沒興趣,那兩個人呢?他們才是關鍵。”
“你真的對她沒興趣?”清水洋子挑眉問道,眸裏寒光閃過,忽然拔出槍對準我的頭,眼睛依舊盯著爾忠國,“我也對她沒興趣,我看不如打死她,然後把腦袋割下來跟井上鴻一的腦袋放在一起。這個老東西一直沒法得到她,讓他死後得償所願怎麼樣?”
爾忠國看向我,我急忙用唇語告訴他:快走,危險!
爾忠國笑起來:“洋子,你不會是弄丟了那兩個人質故意拿她湊數或用來轉移我的視線吧?”
“當然不是,親愛的,那兩人半小時前被吉慶的人領走了。你還不知道吧,我的調令已到,追捕令也取消了,我今天就打算返回上海。對了,吉慶少佐親自趕過來向我賠禮道歉,我也答應他對發生過的事情既往不咎。”
“這麼說來我也沒必要留在這裏了,恭喜你,洋子,我會想你的。”爾忠國微微致禮,向後退去。
“等等,親愛的,有件事我還想問你。”清水洋子收起槍別在腰內,將我摁進椅子裏坐下。
“請說。”爾忠國站住。
清水洋子看表。“你有沒有覺得不舒服?”
爾忠國眨眨眼睛:“沒有,我很好。”
“能單臂抱起你的前妻嗎?”
“當然能,再加上你也不成問題。”
“是不是覺得渾身都是勁,還有種血脈賁張的感覺?”
“是。”爾忠國答道,神色微變。
清水洋子伸出手端詳自己的指甲:“很好,親愛的,你可以走了。”
爾忠國微微點頭,向外走,卻突然身形一晃,已於瞬間扣住清水洋子的咽喉,“你暗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