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誌洲知道珍姨的固執,無奈失笑:「我今下午爭取早點下班過來照顧你。」他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開口,看著衝他笑得溫柔和藹的珍姨,語氣中含著不忍心:「珍姨,你也該找個人來照顧你了。我爸他……他不值得你等。」
這些話對於一個癡等了幾乎一輩子時間的女人來說太過殘忍,可能會將她唯一能倚靠的支柱摧毀,他不忍心卻又不想看著她深陷在無望的愛中不可自拔,明明她本該有更好的生活。
「我爸他復婚了!珍姨,你……」
她先是錯愕地睜大眼,怔楞了好一會兒才笑著搖頭:「這是好事呀,他怎麼不告訴我一聲呢?我也好早點備個禮物,現在腿腳不方便了,倒是有這份心也動不了。誌洲啊,你有空幫姨去選個禮物給你爸媽送去。這麼多年的老朋友了,就說我祝福他們,都當爺爺奶奶的年紀了,可別再吵了。」
一旁的周暖小口小口吞嚥著麵條,熟悉地味道,看著清淡卻味道很好,這麼多年來她最想念他為她下廚的味道,本以為會變作奢望卻不想在這裡得到滿足。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她猛地轉頭看向珍姨,她們如今境況相似,這樣的消息與她們來說無疑是滅頂之災,她怕珍姨受不住。可是在珍姨的臉上除了剛開始的錯愕,她沒有再找到別的表情,可能永遠無法擁有心愛的人,難道不該大哭一場嗎?
「您還顧著他做什麼?不要傻了。」
珍姨黑亮的瞳孔裡漾滿笑意,聞言笑著拍了拍他的胳膊,直說他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這麼孩子氣,既而歎氣道:「傻孩子,喜歡隻是我一個人的事情,與你爸爸並沒有關係。他能重新與他喜歡的人在一起,這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隻要他快樂就好。啊呀,該不會剛才你和他們在一起吧?要是我早一點知道,也就不會……是我糊塗了。」
「你也老大不小了,他們畢竟是你的父母,老和他們鬧騰有什麼意思?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她和誌洲相識這麼多年,他的心思她再清楚不過。這會兒他怕是連帶著把他爸也怨了。
聶誌洲搬了個小凳子坐在珍姨旁邊,見她一臉愧疚,心中難受不已,珍姨疼愛了他這麼多年,這麼好的人可老天爺卻一點都不眷顧。他應了一聲,低頭開始吃麵,氣氛漸漸變得沉默。
周暖想去洗碗,卻被聶誌洲接過來,他平日裡給人一種高傲、不沾人間煙火的感覺,實際上他很喜歡做家務,他覺得這樣才是享受生活的正確方式。她坐在珍姨身邊,癡迷地看著他忙碌的背影,他就像是讓人陷入瘋狂的罌粟,讓她貪戀他身上的一切,也讓她無比悔恨離開他。
「珍姨,如果不愛了會怎麼樣?」
珍姨摸了摸她一頭長髮,輕笑一聲,慈愛地說:「。所以為什麼不愛呢?與我來說這不是負擔,而是件美好的事情。但是我還是不贊成你等誌洲,他決定了的事情是不會改變的,你應該很清楚。你還年輕,別委屈自己好嗎?」
聶誌洲大方的接受了周暖送他去醫院的好意,有時候坦然接受比劃清界限更容易拒絕人,因為不再愛所以才不怕麵對,更是傷人到骨子裡。周暖心裡清楚他的用意,麵色白了幾分卻還倔強地保持著笑容,一路上兩人隻隨便聊了幾句便陷入沉默。
她有很多話想和他說,可是他的不接招讓她無可奈何。車子在醫院門前停下來,她在他打開車門的那刻快速抓住他的胳膊,笑得妖嬈而自信:「聶誌洲,你以為這樣就能甩掉我嗎?我告訴你,我不會放棄,我哪怕拚了事業不要,也要讓你回到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