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號的名角。

南溪是“一聽昆曲終身誤”,尤其鍾教授身段矯健,學貫京昆,很是讓南溪崇拜。畢業後她想留在研習班繼續學曲,遭到一家人尤其符清泉的強烈反對,理由很簡單,年紀輕輕的女孩子,學什麼不好,學唱戲?南溪無端生出一股倔勁兒,符清泉不要她學,她更是非要學到底了,反正他當初不是說過麼:“我們符家不缺這幾個錢!”幾番拉鋸之下,符爸南媽終於同意她學曲,條件是要回杭州學,她借口自己學曲時間不長,杭州沒有劇團肯收他,死活不肯回來。誰知到底是魔高一丈,沒多久就有一家研習社答應收她,後來果然發覺,研習社肯收她,是因為經營不善,急需社會企業的捐款。

研習社裏人員配置不齊,基礎設施也不到位,更沒有什麼演出交流的機會,經濟上便愈加窘迫,久而久之幾成惡性循環。南溪想過轉到外地大型一點的昆劇團去,然而她入門晚,又不是科班出身,不管論資排輩還是憑實力唱功,都輪不上她。況且符清泉是放了話的,她就算變成隻風箏,能飛到天涯海角,隻要他收收線,她就得乖乖地飛回來。

值得慶幸的是今年社長終於覺悟,說要整頓收拾,振興研習社。先籌備著一係列的折子戲演出,後花重金聘請了北方昆曲界頗有名望的鍾教授來研習社授課。鍾教授實地考察了本地的演藝市場,決定從普及性公益演出做起,反正研習社的演員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演練結合。每周末唱兩折或三折,收取一點象征性的茶水費,既能增加一些收入,又能起到一點普及推廣的作用。南溪這種間於專業與業餘之間的候補人選,終於能爭取到多一些的演出機會,也算是幸事一樁。

這樣的時候,紀晨陽為研習社介紹的對外演出,更顯得彌足珍貴,不止能增加一點進項,還能向外打響一點知名度。社長的算盤敲得很響,有南溪在研習社裏,不怕這位紀公子以後不介紹其他的演出來!且有了這回的名目,以後要申請政府補貼撥款也容易許多,所以社裏雖有不少其他聲音,以為南溪的資曆和實力都不足以擔綱對外演出,社長仍毫不猶豫地答應紀晨陽的條件,以南溪作為此次演出的絕對主角。

演出的對象是到江浙滬考察的美國貿易使團,紀父正是負責進出口貿易的,以前和考察團長Mr. Andrew素有來往,據說是位中國迷。根據紀晨陽的授意,鍾教授整理出南溪平素拿手的劇目給Mr. Andrew過目。南溪學曲至今唱得最多的便是《長生殿》,但考慮到這些年昆曲在海外流行的主要是《牡丹亭》和《玉簪記》,便又加上《遊園》等幾出。沒兩天Mr. Andrew便有回複,選定的是《長生殿·絮閣》。原來研習社也有為外賓演出的經驗,幾乎從來都逃不過《遊園》、《驚夢》二折。這回Mr. Andrew挑《絮閣》一折,讓南溪暗自詫異。雖紀晨陽再三打包票,說Mr. Andrew往年也來過杭州,據父親鑒定不過是個門麵上的中國通,這回八成是擲骰子選的劇目,南溪仍不敢掉以輕心。原來鍾教授曾說她唱《長生殿》最大的障礙是身段過小,南溪生恐登台時遇到行家現了眼,連回到家都加緊練習。

事實證明南溪多做準備是沒錯的,因為Mr. Andrew此次來杭,居然已是一口字正腔圓的普通話,而紀父先前說Mr. Andrew隻會幾句口頭用語的,可見這幾年是下過功夫的,中國通三字,也不再是裝點門麵。

Mr. Andrew一眼瞧出鍾教授是位行家,看完演出後便直奔後台與他切磋。紀晨陽一意要捧南溪,自是想方設法地在父母麵前旁敲側擊,紀父紀母挑媳婦的標準,莫過於門當戶對,又要對紀晨陽將來的發展有裨益。紀家二老覺得南溪的職業對紀晨陽實無多大補益,不過早知她是符清泉後母帶過來的女兒,一時便也沒有太多異議。紀晨陽心知肚明,便越發的想借Mr. Andrew之口,誇讚南溪幾句,也好讓南溪在父母麵前長長臉。Mr. Andrew亦十分通情達理,誇讚南溪節奏把握得好,錯落有致又不失勻稱柔和,唱腔剛柔相濟,韻味雋永。南溪放下心來,覺得總算完成一項大任務,誰知鍾教授回來後卻大大地批評她,劈頭便道:“南溪你的情緒不對,別說我看著不對,連Mr. Andrew都看出不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