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段(2 / 3)

“得了得了,”符清泉看父親說起來又有黃河決堤的勢頭,連忙止住他話頭,“我是小畜生,行了吧?那剛才別人也沒放過你啊,小畜生的爹,也沒比小畜生好到哪兒去吧?”

“老子的事要你管?”

“你說的?那我真不管了啊!”

符爸爸罵了兩句,又氣喘籲籲的,符清泉趕緊遞過水杯,符爸爸喝了兩口,沉著一張臉在那裏生悶氣。符清泉見父親老半天沒吭聲,歪過腦袋一瞅,剛才還發毛獅子一般的父親,居然悶著頭抹眼淚,極委屈的模樣,符爸斜眼覷見符清泉手中的離婚協議書,搶過來二話不說撕成一片一片,符清泉好笑道:“你撕了有什麼用,你撕了還能再打一份出來。”符爸白他兩眼,氣哼哼道:“都是你個小雜種,害老子一把年紀,連個伴都沒了。”他端起杯子喝了兩口水,又咕噥道:“過河拆橋,女人養大了就一把把老子踹了!鐵石心腸,冷血!”

符清泉眼含探尋,狐疑地盯住符爸,要他坦白從寬。符爸爸歎了一聲,終於拉下臉來,和符清泉從頭說起,中間夾雜著無數次“過河拆橋”的控訴。

原來當年符爸和南麵讀高中時確是一對情侶,南家也確曾看不上符爸。當時知識青年上山下鄉運動尚未結束,符爸被發配到後來知青抗爭最為激烈的西雙版納,南麵則留在杭州。符爸到西雙版納後,南媽和他還有信件來往,後來信件逐漸稀疏,符爸寄回去許多西雙版納製成的花草書簽、下鄉學習筆記,當然還有給南媽的情書,卻全都杳無音訊。符爸以為出了意外,托回杭州辦事的人代為打聽,帶回來的卻是南媽的分手信。信件寫得十分決絕,大意說符爸回城無望,她斷斷不可能去雲南跟他受苦,部隊文工團的領導已為她介紹了對象,請他不要再騷擾她的生活雲雲。

符爸大受打擊,當時文革剛結束,也恢複了高考,卻遲遲未得到回城的訊息,又在心情最為焦急之時接到分手信,一時尋死的心都有了。幸得一同下鄉的另一位女學生安慰,符爸才漸漸從傷痛中恢複過來,不久一位女知青因醫療事故身亡,引發西雙版納知青大規模的抗議,由此結束了近二十年的上山下山運動。當時安慰符爸的那位女同學,也就是後來的符媽媽了,回城後沒多久兩人就結婚了,符爸重新參加高考讀了大學,符媽也考上了一所大專。後來符爸大學畢業,分配到杭州工作,機械廠願意一並安排符媽的工作,夫妻倆便一起回了杭州。

其實那時符爸仍未放下心中那口氣,還偷偷打聽過南媽的消息。家中親戚說當年他被發配到西雙版納,也是南家從中作梗,不過南家近兩年據說早已失勢。符爸聽說南家失勢,很有找到南媽奚落一番的衝動,可惜南媽已經遠嫁,據說嫁到了長沙,符爸也隻好作罷。

誰知世事往往這麼奇妙,沒多久廠裏就派他到長沙一家鋼鐵廠去學習。再打聽到南媽的消息時,得知她夫家雖已失勢,丈夫卻仍混了一小小官職,南媽的工作也算安閑,不過夫妻關係並不太好。符爸此時正前程一片大好,又有嬌妻佳兒,一心要找南媽出口惡氣,那感覺有點像楚霸王“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的心理。◢思◢兔◢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