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瑕咳了咳,略微不自然地避開他的親近,從一旁躲了出去,故作淡定地將書本一冊冊從地上撿起來,又分門別類地放到架子上,她費力地分辨著書籍上的字,她雖然懂英語,但這些書有很多並沒有英文或中文註釋,她隻能慢慢揣摩,或者拿著手機上網查,費時又費力,但卻看起來好似沒有一點不耐煩。

顧東玦如黑曜石般漆黑深邃的眼睛靜靜地凝視著她,眸底隱約有一抹光亮流轉而過,他走了過去,抽走她手中的書,道:「我來分類,你把我分類好的書,重新放上書架。」

蘇瑕點頭:「好啊。」

兩人分工合作速度反而快了些,下午三點多,總算把書架還原,圖書館工作人員檢查了一遍,確定沒問題,又警告了他們兩句,這才大發慈悲放他們走。

顧東玦手臂上搭著西裝外套,襯衫的袖子捲到了小臂處,脖子下扣子也解開了幾顆,看起來慵懶又有平時沒有的性感。

蘇瑕扭頭看了看他俊逸非凡的側臉,心情像一汪春水輕輕蕩漾,正看得無意出神,忽見他臉微側,眉梢微抬,嘴角暈開一抹似有似無的弧度,頭髮被巴黎街頭的微風吹得往後飛揚。

蘇瑕第一次光明正大地盯著他看,而且覺得半點心虛都沒有,隻有一種羞澀感,大概這就是成為名正言順的顧太太而帶來的改變吧……蘇瑕抑製不住嘴角的笑,但又怕笑得太開,隻好勉力將頭扭開,假裝咳嗽。

「今天為什麼會戴香根鳶尾髮飾?」顧東玦忽然問。

蘇瑕摸摸頭髮上的髮飾:「之前查東西的時候,無意中發現香根鳶尾竟是法國的國花,在他們心目中還是聖潔高雅的象徵,這次來法國,我覺得蠻應景的,便帶上了,沒想到安東尼先生竟然注意到。」

顧東玦輕笑兩聲:「你可能不知道,鳶尾的屬名iris是希臘語『彩虹』之意,音譯過來俗稱『愛麗絲』,安東尼過世的妻子名字就叫愛麗絲,而且尤愛鳶尾,所以他對香根鳶尾比其他法國人更在意,否則也不會特意說出你這個細節來。」

聽到這裡,蘇瑕明白了,難怪會在那樣的場合忽然提到她這個微不足道的細節,不過沒想到安東尼竟然這麼癡情,和妻子有關的所有東西都那麼敏[gǎn]。

她隨口問:「她妻子是因為什麼去世的?」

「難產,一屍兩命。」

蘇瑕心口猝不及防一悶,半響沒說出一句話,想起那個看人時溫柔且多情的男子,有些同情。

兩人在巴黎的街頭轉了一圈,吃了點東西,回到酒店時已經到六點,秘書和安東尼的助理等在酒店門口,看到他們回來,連忙迎了上來,說打他們的手機都沒人接聽,還以為他們迷路了。

「抱歉,剛才去了書樓,就關了靜音。」

助理鬆了口氣:「原來如此,顧先生,安東尼先生已經準備好了晚餐,宴請諸位遠道而來的客人,開席時間是八點,就在酒店包廂。」

顧東玦頷首表示明白,便帶著蘇瑕上樓,準備換身衣服再下樓。

蘇瑕從行李箱裡翻找衣服的時候,顧東玦忽然從背後摟住了她,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壁燈在他們頭頂,將他們的影子投射在地上,親密無間,好似融為一體。

「你是不是忘記了,我們之間還有賬沒算?」他在她耳邊低喃問。

蘇瑕一愣,隨即頰側一紅,他的唇若有若無地親吻著她的耳垂,這樣的暗示太明顯,她不可能不明白。

他們昨晚才有了第一次,再加上都是年輕男女,難免食髓知味。

「……改、改天吧,我還有點不舒服。」她結結巴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