歎了口氣,他伸手覆蓋住她的眼簾,手心帶著的溫熱觸感傳來她睫毛輕顫刷過的感覺,然後慢慢移開,另一隻一直握著她的手的手動了動:「你看,我說過我不會放開的。」

他說過,這輩子,他都不會放手。

心底的不安慢慢散去,清醒的意識開始徹底回歸,心安的情緒蔓延開來,她閉了閉眼,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有很多話想問他,但此刻她什麼都不想問了。隻要他在,其他的事又有什麼相幹呢。

確定楚楚再次安穩的睡過去,男人一直坐得筆直的身子驀然鬆了幾分,試探性的將自己的手抽出來。

楚楚醒來的時候老爺子就已經走了,而楚風一直靠在門邊耐心的等著,見此情景心才徹底的放了下來,目光落在抬步走到自己麵前的男人身上,他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老爺子要見你。」

被領進書房,聽到房門落鎖的聲音,君長安垂眸斂目的看向了書桌後坐著的老人。大概是故意沒開燈,隻有桌上的檯燈亮著,淡淡的橘色燈光下依稀能看見桌麵上擺著的文房四寶,而那攤開的宣紙上,寫著四個字。

帶著他的名字。

楚老爺子的臉隱在黑暗裡,背著光叫人看不清,連平日裡素來暴躁的脾氣都收了起來,君長安隻覺得此刻坐在他麵前的,不是那個性烈如火的楚老爺子,也不是那個桃李滿天下舉手投足都能一呼百應的楚老爺子,他隻是一位尋常的老人,一個普通的心繫著自家孫女的爺爺。

「說吧,你和楚楚,到什麼階段了。」沉沉的歎了口氣,楚老爺子似乎很不想談論這個話題,但卻又不得不談這個話題。

「我們在一起二十七天了。」如果截止現在,大概算是二十八天。

「二十七天。」楚老爺子似乎是在反覆琢磨這個時間,垂著眼簾掩去了眼底的情緒。許久,他才沉沉開口,「你應該知道楚家和君家之間,從來都不融洽。」

用不融洽這個詞都算是程度輕的。

「君家是君家,我是我。」男人的聲音淡淡的,語氣卻堅定毫不退讓。

「你姓君,而且無可否認,你身上流著君家的血。」

「我以為楚老爺子您應該知道我的身世。」

「我知道,甚至知道得很清楚。」楚老爺子突然笑了笑,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般,「你的身世更加不能說服我把楚楚交給你。」

「徐婆婆的墓,在西郊的墓園。」

君家老太爺的夫人姓徐,單名一個憶字,名義上,他應該尊稱她一聲婆婆。

「你怎麼知道?」楚老爺子的笑凝固在臉上,眼底懾出一瞬精光,「楚楚告訴你的?」那些往事,他以為沒人會知道了……

「我自己查到的。」自從打定了要在一起的念頭,他就一直在暗中排除他們之間的一切不確定因素,君家和楚家的矛盾自然是首當其衝。

自己查到的?!開什麼玩笑,他查了大半輩子都沒查到。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提出單獨葬在西郊的人,是婆婆自己。」這些都是他從君子恆口裡瞭解到的。他這個堂兄別的本事沒有,哄老人開心的本事倒是有,君家這一代最受寵的就是他。

西郊……楚老爺子難得沉默了片刻,視線落在書桌上的那幅字上:「這是楚楚寫的。」

「你拿去吧。」

楚老爺子像是在做什麼重大的決定,背轉了身不願意看他拿走的過程,君長安伸手撫了撫那頁宣紙:「我會照顧好楚楚的。」

「這一世長安,我會盡我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