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家老爺子也沒指望我能考上。還是帶嫂子回去治病要緊。”
李然說著,卻是望了一眼長安懷裏的杜秋娘,隻見她雙目緊閉,睫毛卻在輕輕抖動,眼珠子似乎還在咕嚕轉著。
李然心道女人真是禍水,疼禍水的男人更是背運。
可是眼下,他卻有些羨慕這個疼禍水的男人——至少人家成雙,他還單著呢。
長安一路帶著秋娘,才將她安頓下來,便要起身去給她請大夫,李然忙打發小廝去了,長安又忙不迭地去廚房給秋娘燒紅糖水,忙裏忙外地,直教坐在院子裏的李然搖頭感歎長安真是個妻奴。
屋子裏,秋娘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原本隻賭長安的未來,不曾想卻帶進來一個李然,這真是一個意外,或許,也是天意?
長安進門的時候她就巴巴地望著長安,半晌方才道:“長安,我害你不能考試……”
長安替秋娘捋了捋頭發,笑道:“我方才還擔心,我考不中舉人,你要休了我呢。”
“不怕,來年總有機會的。”秋娘噗哧一笑,又換了嚴肅臉道:“我還是要當舉人娘子的。”
鄉試一考就是半個月,不用考試的長安和李然卻乍然閑了下來。秋娘因著有些心虛,這幾日便時常喚李然來家吃飯,當然,李然也沒閑著,白日總帶著長安在建州城裏四處逛,美名其曰:長見識。幾人隻等著鄉試過了,跟著其他考生一同回鄉,掐準了日子回家,若是家人問起隻說考過了,也好糊弄過去。
到了鄉試完畢的當天,建州的酒樓裏便三三兩兩聚了考畢的考生,李然恰好邀了長安和秋娘一同到醉仙樓,隻當自己給自己踐行,秋娘卻是推掉了——長安一路來同她形影不離,教人看到的,會讓人笑話長安的,她不願長安讓人看低了去,她更希望長安能趁著他不在時,好好看看建州這片土地。
長安喚了她幾回,見她果真不願出門也就作罷。
李然和長安才踏入醉仙樓,便見周圍的人齊刷刷地望了過來。
當日許多考生都目睹了長安棄考的過程,許多人心裏暗道長安是個呆子,竟為了個女人放棄了前程,更笑李然是個呆子,盲目幫人卻賠了自己。最重要的是,這兩個天底下最衰的人,竟然還幾多歡樂的模樣。
幾個人皆是輕蔑一笑,長安也不在意,李然卻是被人惡意伸出腳絆了一腳,抬了頭卻是趙劍刃,身邊正是趙元寶。
李然勉強穩住了身子,一瞧是趙劍刃這個痞子,氣都不打一處來,趙劍刃卻是自顧自地喝了口茶,道:“什麼人不好跟,跟個呆子混。李然,你是不是也傻了?”
李然嗤笑了一聲,卻是不理趙劍刃,直接看著張元寶,譏諷道:“張元寶,長安沒能去考試,你是不是就以為自己穩坐解元的位置了?我勸你還是別想太早,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再說。”
他也不說,撇了頭望了一眼離張元寶不遠的桌子,嗤笑了一聲。
張元寶沉了臉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那張桌子上的人已然喧嘩了半晌,可是每個人臉上都是醉意,春風得意,若是因著考完試而這般興奮,似是有些過了。
“那幫人可都是建州的紈絝子弟,平日囂張跋扈也就罷了,聽說在考試時也沒安生過。”李然領著長安剛剛坐下,便聽那桌子裏有個體形寬胖的矮墩帶了醉意嚷道:“小爺我怕什麼,這解元之位,小爺我坐定了!”
“就他那樣,還想當解元?”李然冷笑一聲,長安也略略抿了唇,半晌後卻是眸光一閃:倘若他這不是醉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