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那日被擄走後,長安左等右等,眼見著日頭下了山,都不見秋娘回來。他便親自去了範老太太那,一問,才知道秋娘走了許久。長安忙讓人去找,才在益州城外尋著了早已斃命的轎夫,旁人又在離轎夫屍體不遠的地方尋著了一具燒焦的女屍,那身形外貌極像秋娘。

旁人隻道近來盜賊猖獗,秋娘隻怕是死於非命了,唯獨長安不放棄,堅持不眠不休地繼續搜尋。

“你如今可是名人,便是太子都知道,長安有個娘子,他如珠如寶地護著,為了她,範子正險些瘋了。”張博興道。想到那幾日長安臉陰沉地可怕,每日不吃不喝就知道尋秋娘,這事還驚動了太子,太子都看不下去了,另外派了人來幫他,隻道是朝廷丟了欽犯,派人挨家挨戶搜索。

秋娘一聽,隻覺得鼻子一酸,長安這個呆子,若是較真起來,十頭牛都拉不住。這幾日她在這呆著,每日耳邊都響著長安喚她“秋娘,秋娘”,她心裏隱隱便覺得不安,這會更是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長安身邊去。

“找了你許多天,我們都說你肯定不在了,這麼騷擾民眾也不是辦法,太子便想撤人回去。當日,長安摸到了我房裏,卻是跟我說,他尋著了你的蹤跡。”

說到這裏,張博興也服氣長安,麵上裝作一蹶不振,要生要死的模樣,明修棧道,目的卻是分散綁架了秋娘的人的注意力,暗裏卻是派了人特意盯著張元寶,抽絲剝繭尋著了秋娘的蹤跡,這才上演了他男扮女裝暗渡陳倉這一幕。

張博興隻怕在秋娘房裏呆久了會出破綻,隻將此間的情形大略與秋娘說了,隻道長安另有安排,且讓秋娘寬心穩住張元寶,要不得多久,長安便會想法子接她出來。

待要再說時,張元寶卻是派了人來,請秋娘一同去用晚飯。

秋娘挑了眉眼看張博興,一時露了笑意道:“這個張元寶隻怕是看上你了,想著法子救你,你可小心些,別到了晚上被他摸上了床。”

“他敢!”張博興恨恨道:“他敢摸過來,老子便敢剁了他!”、

秋娘笑笑地出了門,還為踏出去,先是對著門吼了一聲道:“賤婢,看你還敢四處勾搭人!”

那一廂,卻是沉了臉往張元寶處走去。

據張博興所說,她如今竟還是在京城之內,她最初以為自己定然在荒郊野外,竟然是錯的。這個地方,第一麵看到是荒涼破敗,住進來才發現處處皆是富貴,便是在這其中行走的丫頭小廝,個個看上去也是拔尖的人兒。最重要的是,無論秋娘如何套她身邊丫鬟的話,那丫鬟隻做事不說話,半個字也不吐。

她原也是奇怪,如今方才明白,她如今竟是在淑妃娘娘的省親行宮裏。

左相的大女兒如今是皇帝身邊的淑妃,這房子便是左相特意為淑妃娘娘省親修的行宮別墅。這個省親別墅最特別的地方便是仿做了民間各種形態的建築,前些年一直空著,淑妃怕鋪張,便讓左相著家人入住。

她住的這個地方,便是其中一隅,名喚作“茅草屋”。大約張元寶也想斷了她逃跑的心,當時在屋外做了些手腳,讓她以為她身處偏僻之地。

更難怪長安搜遍了全城卻找不到她,因為這兒,便是太子都不敢堂而皇之的進屋拿人。

左相賜張元寶入住,恐怕他都沒想到張元寶竟如此膽大妄為,將右相的兒媳婦兒擼了來藏在自家的院中。

這個該死的張元寶……

秋娘麵色一沉,再見張元寶時,恨不得將他生剝了。可是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她隻得耐著性子耍小性子,哄得張元寶又連喝了幾杯酒道歉,張元寶也不在意,作揖下跪,什麼都肯做,隻道今日是他不對雲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