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睜開了眼,又過了足足半晌,方才假裝驚訝地對著秋娘和長安道:“們兩個,怎麼在這裏?”

就在他嘴要合上片刻,長安捏住他下巴,“撲撲”兩下連續往他嘴裏塞了兩顆東西,齊嶽隻覺嘴裏突然多了一種類似屎尿味道,想要掙紮,喉嚨卻是不自覺往下一咽,可那股腥臭卻是直接衝上鼻腔,待長安鬆開,他已是趴在地上,幹嘔了兩聲,“……給吃什麼!”

“鼠婦。一味極好中藥,能清熱解毒,止痛鎮靜。”長安無辜地眨了兩下眼睛,齊嶽頓生了驚駭,“為什麼,聽著這名字,覺得不是什麼好東西?”

“要看啊……”長安一攤雙手,幾隻未曬透鼠婦透著股難聞氣味,齊嶽終是忍不住,背對著長安,幹嘔起來……

這對奇葩夫婦……齊嶽忍不住握拳,對天流淚:這對奇葩,他早知道,得罪他們,決計沒有好處……他……他真心錯了。

那兩隻鼠婦味道足足困擾了齊嶽兩天,兩天以來,他再是什麼都吃不下,每回長安拿了什麼紅燒肉,他第一時間便是去嘔吐,第一天嘔吐時,秋娘在旁看了半晌,納悶道:“說,他吐起來怎麼比孕婦還有模有樣?”

齊嶽翻了個白眼,捂著喉嚨口,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剛要停,長安聲音恰好響起:“呀,又找到兩隻!”

“隻……”齊嶽胃一翻,繼續吐。隻吐得眼前全是星星,連黃膽水都沒了,長安方才笑眯眯地遞上一碗清水,像是十分仗義一般,搭著他肩膀道:“齊嶽兄弟啊,這毒,總算是要清了。”

“什麼毒?”齊嶽驚訝。

“連自個兒中毒了都不知道”長安驚訝地挑了挑眉,“應該是這幾天中,也要不了人命,就是會讓人手腳發軟,四肢無力,伴隨發燒。應該是身邊誰在水裏下了藥了。”

“哦。”齊嶽沉默。想到他出京城時帶一百死士,最後一個小林子在前天已經走了。小林子走之前,他便開始發了燒,昏昏迷迷時,小林子剝走了他身上所有衣服,將他藏好後,卻是朝著他遠遠地磕了個頭,那時,他便知道,小林子怕是活不成了。

一百死士……每一個人都是他親自挑選,伴隨他長大,每一個都是他兄弟,可最後他們全走了。

自古一將功成萬骨枯,可這個借口,不能讓齊嶽收起眼角泛起淚花,他終是低了頭,將所有情緒,掩藏在眼底陰影下。

“吃飯吧。吃飽了,咱們要動身了。”長安又是拍了拍他肩膀,低聲道:“若是咱們運氣好,此刻,張博興已經帶著兵符到了雍州兵營跟安老將軍彙合。太子殿下,戰爭,該開始了。”

建州三十三年七月十五,諸事不宜,呆在山洞中療傷大齊太子齊嶽,在兩隻惡心至極鼠婦以及一對奇葩夫妻激發下,終是拾起了再次奮鬥信心,當夜,齊嶽胃口大開,將長安多日來換回來糧食一掃而空,酒足飯飽之後,大跨步走出山洞,似一頭孤獨野狼一般“嗷嗚”了一聲,一手指天:“坑爹魚蒙!!!老子被虐夠了,老子要奮發圖強,老子要逆襲益州!奪回江山!”

這一聲真是充滿豪情,便是山上野狼也為這撕心裂肺吼聲退避三舍,唯獨不怕人是——

“坑全家死人,把三天糧食全吃了全吃了!給吐出來,敢跟一個孕婦搶吃,要死啊要死啊!給吐出來!”

事實證明,搶孕婦糧食,後果極其嚴重。

往後幾天,齊嶽不僅要跟著這對奇葩夫妻四處躲避官兵追捕,還要時不時被範長安拉著去打獵,在此過程中,齊嶽自信心不斷被磨滅——

打獵,打沒長安多。

做飯,他連生活都不會。

躲官兵,他絕對沒有範長安和杜秋娘兩人加起來那般腦子靈活。

……

他腦子裏固有優越感在不斷被刷新下限,直到那日,長安說野味吃夠了,拉著他到了集市上去拿野雞換幹糧,結果是,他換了半晌,什麼都沒換出去,而不遠處長安卻是滿手提著各色美味。

齊嶽心,受了重重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