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由著李大人這條暗線被我皇兄發現了,可笑我卻一路蒙著雙眼,自以為是地行走著,以為自己還會有與另一個人在一起的海闊天空。
我咬咬牙,繼續問,不想做個糊塗鬼。
“那麼天水坪被炸,確實是因為長老們的關係?莫離有沒有告訴你,他們莊中囤積了火藥?”
文德略微點頭,又搖搖頭,“那幾個長老與金潮給慘案和天水坪被炸都脫不了幹係,但是事情遠非如此簡單,單憑他們的力量,絕不可能將觸角伸到漕運沿線,也不可能平白囤積與運送數量如此之多的火藥。”
事情遠非如此簡單……
我繼續膽寒,脊骨一陣一陣發麻。
我明白那日天水坪被炸毀之後,文德與莫離便開始共同追查幕後主使之人,奇衣也說過,此事與長老們脫不了幹係,但依照師父所說,此事不但與長老們脫不了幹係,就連我皇兄,說不定也參與其中。
隻是我皇兄要動中原武林做什麼?難道他還想黑白兩道通殺?
我想了想,問道:“他們殺了金潮幫幫主,總要有所圖吧?”
文德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慢慢道:“是,金潮幫幫主猝死,漕運沿線各幫派分爭四起,官府以延緩各幫派糾鬥擾民為由,著平靖將平鎮壓治理,各派被鎮壓之後,現今京杭漕運,已經皆歸朝廷管理。”
我猛驚,然後竟想起草原上那些因為不願賤賣馬兒便被墨國軍隊燒殺搶掠自牧場來,腦中強光頻閃頓時明白了。
金潮幫幫主真不是個明白人!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率土之濱莫非皇臣。我塞兄想要控製漕運,能有人跟你打個招呼就不錯了,還要討價還價,豈不是自找死路?還連累一幹替他追查死因的武林人士一直把遠在關外的聖火教也扯了進來。
無數糾葛在一起的亂線突然齊齊指向同一個方向,我卻沒有絲毫的頭腦清明之感,記憶中皇兄的春風之笑依稀在眼前,我卻覺得恍若置身在冰天雪地,怕自己牙關打戰,隻能沉默地緊緊咬住它們。
“平安。”文德忽然喚了我一聲。
我艱難的側過頭去看,片刻之後才說話,聲音變了調子,自己都覺得不堪入耳。
我問他,慢慢地,“師父,還有些什麼?你都一起告訴我吧。”
3
文德過了一會兒才開口,“你與莫離……”
我微微一震,想問師父是否看出莫離與季風是一模一樣的,但又想到莫離在外人麵前常年戴著麵具,這句話多半是沒有回答的,便還是沒有問出來,想了想隻問了一句:“師父,這兒不是聖火教的地方嗎?為什麼你也會過來?”
文德垂目,“天水坪一役之後,我與右使分頭追查金潮幫慘案與長老叛教之事,此次中原戰火重燃,我便趕到關外,一是尋你,還有便是想著是否能沿途救一些人,縱然功益不大,但盡所能而已。現在右使追查長老之事尋到阿布勒的大本營,我想了一下,或者我們可以與他合作,利用這個機會,早些結束這場戰亂。”
我腦子又有些亂了,有些明白,又有些糊塗。
“師父,你是說……希望阿布勒能夠有所動作?希望他……造墨斐的反?”
文德凝目看了我一眼,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片刻之後才開口說了另一句話:“算了,你重傷初愈,不應說太多的話,還是先睡一會兒吧。”
我其實是再也不能睡了,但突然很想獨處,聽他這樣說,便默默地點了點頭。
文德站起身來,臨走的時候突然轉身,低聲道:“我受季家人所托,自然會按約照看你,你不必擔心,還有,莫離已知道你的身份,若他問起,聖火教原不屬中原地域,教眾各族混雜,我朝與墨國之戰,有些事,非必要,原也不必事無巨細事事相告,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