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一個人,就千萬不要讓她輕易死掉。
因為痛苦終生,這種報複遠遠勝過了瞬間的死亡。
而痛苦,如果逐漸累積,隻會讓一個原本懦弱的人,慢慢變得意誌堅強;所以,痛苦之前,應該讓她享受到世界上最大的歡愉與溺愛,在她一心一意以為這個世界隻因她而存在時,再強行推她下水,讓她窒息,更讓她突然承受強大而從未曾經曆的疼痛,使其意誌崩潰,讓其一生,都不能從消沉中走出來,到最後,不得不像條低賤的狗一樣生存下去。
這段話,肖遠山對著自己說了足足十五年。他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做到。可是他很快發現自己錯了。隨著那個臭小子長得越來越像她的父親,肖遠山的心裏就像被人用刀用劍在刺,用油用火在燒。明明是個已經十七歲的女孩子,偏偏不像她的娘親,而像她的父親,皮膚雖然白晰,五官雖然精致,可那一點一滴的氣息,完全的承襲了她父親的衣缽。加上這些年來,他一直有意隱藏她真正的性別,所以,臭小子的舉手投足之間,越來越沒有女孩子的嬌氣,多了的,反而是一份男人才有的瀟灑。
讓她享受歡愉與溺愛?做不到,真的很難做到!所以,對於臭小子,肖遠山一直以來都是陰晴不定,變幻莫測。但不管如何心裏不爽快,肖遠山還是能夠做到,絕不讓她死於非命。她若是死了,他還能報複誰?沒有了報複的欲望,他也就失去了活下去的意義與快樂。
初春的山上,一到傍晚就很冷。
在夕陽西下的餘輝中,臭小子坐在一棵桂花樹下的大石頭上,兩條腳有一下沒一下的擺動,他手裏抓著一隻豬耳朵,啃得非常快活自在,幾乎清澈見底的眼睛裏滿是笑意,看著近在咫尺正舞劍的一號師傅。
師傅的劍法很淩亂,步法也像在飄浮一般,但劍氣卻陰冷中帶著咄咄逼人的氣息,與平常教師兄們的招數完全不同。
終於,師傅收了劍,目光望向了他。
“臭小子,這套仙風道骨劍法,看會了沒有?”肖遠山問。這是一套極陰極柔的劍法,練這套劍法之人,如果沒有二十年以上的內力,根本就不能控製體內這陰柔的真氣,練到最後,陰柔的真氣便在練劍者的體內亂竄,雖然走火入魔,但並不至於送命,隻是每月都會有幾天必然痛不欲生。這種結果,正是肖遠山樂於見到的。
豬耳朵終於啃光光,臭小子意猶未盡的舔舔手指,然後搖頭:“一號師傅,這套劍法看起來很厲害,但是我還是不想學。”
肖遠山心裏不悅,臉上卻沒有半分表露,微微一笑,道:“臭小子,三位師傅和師兄們總不能一直保護你,我仙搖派,在江湖上雖不是數一數二的大派,可好歹也微有名聲,你直到現在,功夫一直沒有長進,等你年滿十八歲之後,你如何單獨外出執行任務?”
“一號師傅,我可以留在山上繼續種菜啊。要不養豬也行。”臭小子抬起那張十七歲少年不該有的稚氣的臉,甚至聲音裏都潛藏了一份稚氣,“我不喜歡出去殺人,血從人的身上流出來,很髒的。我不喜歡。”
肖遠山的眼睛開始微微眯起,一向極好的忍耐力又開始再次瀕臨絕境。他不要這個臭小子可以選擇她自己的人生,她越是想做的,越不讓她做;她越是不想做的,越是要逼著她做。他恨她呀!恨入骨髓。
咦,師傅似乎又要變臉了,也是,自己確實很不爭氣。臭小子如是想,眼睛開始打探路線,看關鍵時刻哪條路更利於逃走。^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網^_^提^_^供^_^線^_^上^_^閱^_^讀^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