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瞥了他一眼,然後轉過了頭。

可柏易沒有被他的冷淡態度打敗,他談生意的時候再硬的點子都要硬著頭皮上,從沒有泄氣過,不然也成不了眾人眼裏的成功青年企業家。

“你沒帶鑰匙?”

柏易靠在牆邊看著對方,他穿著一身得體的白色襯衫,頭發後梳,露出光潔的額頭,他生得肩寬腰窄,眉眼溫柔,嘴唇天上就向上微勾,就是不說話也叫人覺得他在微笑,聲音充滿磁性,西褲勾勒出他那一雙長腿,和人說話時語調輕柔,讓人如沐春風。

很少有人能在柏易的溫柔攻勢下始終如一的拒絕他,這是柏易的優勢,長久訓練而來的優勢。

可男生不吃這一套,他那雙銳利的眼眸漆黑一片,其中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柏易再次開口:“我叫柏易,你叫什麼?”

男生終於有反應了,他的聲音沙啞,偏頭看著柏易:“章厲。”

柏易朝他微笑:“要進來坐坐嗎?你家裏沒人,你又沒帶鑰匙,進來喝杯水?”

章厲的嘴唇很幹,已經開始泛白起皮了,他的眼睛緊盯著柏易,好像要看透柏易的偽裝。

但柏易依舊帶笑,溫和又熱心,看上去就是個普通的新鄰居:“進來吧,我不是壞人,也不會吃了你。”

章厲沒有再理會柏易,他抬腳從柏易麵前穿過,徑直走向樓梯,消失在柏易的視野範圍中。

柏易靠牆站了幾秒,也朝樓梯走去,不過他倒不是要去追章厲,而是要去買生活必需品。

看來短時間內他是無法完成任務了,既然如此,就要做好長期抗戰的準備。

柏易花了一整個白天的時間購買生活所需,用裝飾品把簡陋的房子重新軟裝了一遍——他是個活得很有儀式感的人,哪怕是工作最忙的時候,他都會親自下廚做飯,把家裏布置的井井有條,即便“家”裏隻有他一個人。

因為這次采購,柏易倒是認識了不少周圍的商販,回來的路上也跟幾戶同層的鄰居打了招呼,其中住在六一二的單身母親最為熱情,她抱著女嬰站在走廊跟他說話,幾乎把同層的八卦說的差不多了,話頭才來到柏易最想聽的部分。

她小聲說:“你晚上千萬別管六零三的事。”

房東倒是提過這個,柏易:“是因為六零三的先生要打他兒子?”

女人大約是做了母親,同情心更強一些,歎氣道:“小厲那孩子也挺可憐的……但你千萬別管,他爸章武是個渾人,之前有人管過,章武連著一周在他家門上潑紅油漆,還去別人單位鬧,差點把那人工作都鬧沒了。”

“再說了,老子打兒子,天經地義的事,隻要不打死,誰管呢?”女人摸了摸嬰兒的臉。

柏易微笑道:“謝謝你的提醒。”

女人蒼白的臉有些泛紅。

柏易輕聲說:“你的孩子長大後肯定會和你一樣漂亮又溫柔。”

女人近乎呆滯的看著柏易的臉,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天逐漸黑了,柏易也已經把屋子重新布置好了,換了新的床墊和床單被套,組裝了新的櫃子,窗簾也換過了,客廳的桌子上鋪了桌布,原本的木製長椅也換成了布藝沙發,燈也換了,隻有地板還沒有,依舊是水泥地。

柏易打開窗子,拿著煙灰缸,在窗邊點了一支煙。

煩躁、壓抑、憤怒。

種種情緒通過煙草緩解。

晚上八點,一個滿臉絡腮胡,身形高大,但一身酒氣的男人從柏易的窗前走過,然後拉開了隔壁的門,用力一甩把門關上,但那股酒臭味還在走廊上,持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