昳便采藥回來了。
空蕩蕩的一層隻有明瀾一個人,一張軟塌,一暖爐,她就能躺上半天 。
雲昳走進來站在門口喚道:“女公子。”
明瀾道:“進來。”
雲昳手上拿著一個小泥壺。那小泥壺是他專門向堯月討要過來的,他將采了的藥搗好放到泥瓶裏,親自給明瀾送過來。
今日陽光明媚,明蘭的心情還不錯,她想做一件不一樣的事。
雲昳聽聲辯位,走近明瀾,摸索著將泥壺放到地上:“公主,抹半掌於傷處,纏上輕透的紗絹,早晚各換一次新的,初敷時會有冰涼感,而後有稍許灼 燒感,這都是正常的。”
明瀾笑道:“你說這樣含糊,我哪裏會,你來親自給我敷上。”
雲昳退後:“公主,我去喚侍女來。”
明瀾:“這裏又沒有旁人,你給我敷。”
雲昳還是沒有動。
明瀾起身,深紅色的衣擺垂落於地,她取下挽髻上的翠玉簪扔到雲昳腳下,笑道:“你怕什麼,怕於禮不合?你不必擔心,這裏沒有人,在明月樓,我都是亂來的。”
雲昳喉結動了動,他的指尖輕輕捏了捏袖袍,依舊站著不動。
明瀾:“怎麼,你是覺得你若是為我敷了藥,就再也走不了了是嗎?你心中還想著為三哥做事?”
雲昳:“我願意效忠公主。”
明瀾用手支著頭:“那就是了,你不必拘束,我今天心情好,不會為難你,你就是把我弄疼了,我也不怪罪。”
明瀾撿起地上的簪子和泥壺走了上去,跪坐在明瀾身邊:“那就請公主撩開衣袖。”
明瀾把衣袖撩開,解下纏著的紗絹,雪白的臂彎上露出一道猙獰的還未結疤的傷口,如雪地上外翻的猩紅泥土,血氣猶存。
明瀾:”既然為我敷腰就把眼睛上的東西先取下來吧。”
雲昳:“那公主不會過河拆橋,剜了某眼睛吧。”
明瀾:“這是我的事。”
雲昳:“公主說話要一言九鼎,豈能朝令夕改,此刻若要某摘,就要解除此令。”
明瀾:“……”
明瀾沉默了很久,惡狠狠的凶道:“那你就戴著吧,弄傷了我,我要你命。”
雲昳摸索著將泥壺蓋子打開,帶著清冽氣息的草藥香氤氳開來,他用明瀾的簪子挑出來一點兒小心翼翼的敷到明瀾的傷口上。
明瀾懷疑他其實能看見一點東西,雲昳的鼻梁很高,當長巾遮住眼睛的時候,從長巾的下方還可以窺見一點光明。
雲昳的手很小心,他的袖子輕輕的摩攃在明瀾的臂彎上,帶起一陣酥癢,清涼的藥敷在傷口上,火冰二重天。
“教主,教主你看!我知道教主常年在外打鬥,身上難免有傷,我就將雪峰上的鬼穀草園的種子移了過來,不過一百年就能長成第二個鬼穀草園,教主你看,那片白色的是百枯草……紫色的是仙人耳!”
明瀾抱著雲昳的重劍,在他身後喊。
遠處鉛雲低垂,雷聲滾滾似蘊含無窮怒意,然滄溟山上放卻晴空萬裏,一草一木靈力蘊養。
雲昳自接受滄溟教以來,滄溟教一路壯大至玄門之首,他本人更是登雲踏聖,竟連天罰都蟄伏暗處,籌謀多時,卻時時未曾敢落在滄溟山上空。
雲昳撐著傘,頓住腳步,輕輕側首:“不要聒噪。”
他們腳下就是萬丈懸崖,立於峰頂,見雲霧氤氳沸騰,人看了也不由“蕩胸生層雲”,明瀾被蕩起了“雄心壯誌”,擦過雲昳身邊時撞落了他的傘,輕飄飄的落下懸崖,明瀾佯裝去接,足尖故意一跌,撞向他的胸口,於此同時手摸向自己的腰封。
腰封裏有鎖魂針,傷人無形。
雲昳反應出奇的快,他低頭握住了她的手,眼眸深深:“你要幹什麼?你藏了什麼東西。”
明瀾臉一白,然而很快就鎮定下來了,她咬了咬嘴唇輕聲道:“教主,你隻想著征服這天下風光,這天下風光可有我好看?”
她摸上腰封的手順勢就將其揭開了,一陣風吹過,將她的衣衫吹落到懸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