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聽到我的聲音,忽然扭過頭朝我的方向看來。我急忙朝桃枝更深處藏了藏,生怕那人瞧見我。
“什麼人?”
那人的聲音倒是意外的好聽,清潤而淡雅,不輕不重,卻是一聲聲印進人的心坎裏。
不過是憑著聲音,我倒是對那人多了幾分好感,咯咯笑道:“你是傻子麼?你方才來時並未路過瑤池,發帶怎麼可能掉到那裏去?”
那人沒有出聲,過了半餉方才輕聲回道:“我不過是弄髒了手,過去洗洗。”
他的聲音雖好聽,卻是冷冷地不帶半絲情感。我皺了皺眉頭,總覺得那聲音有些不對,卻又實在說不出究竟是何處不對。
我這廂還想著,他卻忽然問道:“你怎知我在找發帶?”
我聞聲著實愣了一愣,我當他是傻子,卻反被傻子將了一軍。我撓了撓頭,頗為僵硬地扯開了話題:“你那麼仔細地尋那發帶做什麼?我看也不過是根極普通的,同你不配。”
“我也不知道。”男子的聲音有些落寞:“我醒來時它便係在我的手腕上,我不記得它的來曆,心裏卻總覺得它是個極重要的東西。”
聽了他的話,我忽然心中一陣抽疼,卻又不知這疼痛究竟為何而來。我呆呆地看著安靜躺在手心裏的發帶,那人卻忽然用極冷的聲音問道:“你怎知那發帶極普通?你看見了。”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我心裏猛地一慌,手裏地發帶輕飄飄地便掉下了樹去。我從樹縫之中,隱約見那人彎腰撿起了發帶,接著便是一陣腳步聲,應是離開了。
我恍恍惚惚地從樹上躍了下來,看了眼空空的手,心中又是一陣莫名的絞痛。我呲牙咧嘴地揪著心口,忽然想起了那話本裏的西施。利索地翻了個白眼,看來本仙什麼時候該去老君那裏讓他瞧瞧本仙這顆小心髒究竟有沒有什麼毛病了。
我磨磨蹭蹭地在瑤池邊上走著,心裏總有些怪異。仿佛這池邊本不該如此,隱約是少了些什麼東西,可又實在是說不出來。歎了口氣,我終是加快了腳步往回走。若是再不回去,隻怕是二姐又要鬧翻天。
不過我倒不是怕二姐鬧,卻是怕大姐搶了我的蟠桃吃。平日裏也不過一年才能吃一次,這次沾了些那皇子的彩頭,方能一年吃上兩回。想起那皇子,我腦中似又晃過一片青色衣擺。
我猛得搖了搖頭,自今日之前,我同那人並不認識,怎麼不過才這麼一會,竟想起了他好幾趟!鬼上身!定是鬼上身!倒不知是哪隻厲害的惡鬼,竟敢附在本仙身上!到時候若是給本仙捉下來,定親手將他打入畜生道。
莫名其妙地不爽。我撅著嘴巴,一時倒也說不清楚是在氣誰。一時走得急了,竟撞上一人。我摸著腦袋挑眉望去,那人著一身紫衣,臉上帶著麵具,身高倒是同我相似。許是帶著麵具的緣故,一時倒是雌雄莫辯。
“對不起了。”
我嘟囔了一聲,閃開身子就要走,那人卻忽然拉住了我的衣角,聲音裏滿是驚訝。
“不可能,竟這麼快就……果真是已經見了麵麼……那一魄,隻怕是……”
我眼睛一大一小地瞪著他,全然不知他的話究竟有何意味。見他沉思的認真,我倒不太好意思打斷他,反而就這麼一動不動,任由他拉著我的袖子。過了半餉,倒是他自己反應過來,匆匆忙忙鬆開了拉著我袖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