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無力,牽扯一下唇角也痛楚。她掙紮起身,推開他欲攙扶的手,將破碎的衣衫擋在胸`前,冷冷睨了他,“既然你都已知道,又不想殺我,那就滾吧。”   “你叫我滾?”霍仲亨不可思議地瞪住這個女人。   “現在就滾,什麼時候想殺我了,可以再來!”雲漪一口氣緩過來,又恢複了死硬到底的倔強。   “好,那就說定了。”霍仲亨望住她眼睛,笑起來,“你要死,隻能死在我手上。”   雲漪想笑,卻沒了力氣,隻弱聲喘熄道,“滾!”   霍仲亨非但不滾,反而俯下`身來,襯衣淩亂敞開,露出赤摞堅實的胸膛,一手捏起她下巴,“蠢東西,我告訴你,這世上除了死,還有許多更高明的辦法!”   雲漪動彈不得,被迫抬起頭,隻聽他柔聲說,“比如,忘掉你的從前,往後老老實實跟著我!”      起4J點4J中4J文4J網4J授權發布好書盡在www.cmfu.com   正文 烈焰融冰   (起8O點8O中8O文8O網更新時間:2007-3-16 20:10:00  本章字數:5906)      “就因為他揭穿她的身份,她就絕望到活不下去?愛情真的會令女人脆弱到這個地步?”啟安第一次脫口打斷艾默的敘述。   “你認為是愛情的緣故?”艾默靜了片刻,淡淡反問。   啟安無法回答,如果僅僅因為愛情,並不能令自己信服;可若是別的緣故,更加無法接受。   “總之,這不是一個好情節。”啟安第一次否定了艾默的故事。   隨著這故事一天天深入,一天天沉重,聽故事的人再不複起初的輕鬆好奇。亂世風雲、英雄紅顏是人人愛聽的傳奇,可傳奇底下的血和淚,苦與痛卻曾真切存在過,就在腳下這片廢墟,就在這一片亙古不變的星空下。   想起來,一切並不遙遠。   沁涼夜風裏挾了絲絲潮意,有海水的鹹苦味道。   額前亂發被風撩動,啟安伸手去拂,下意識想將眼前紛亂意象也趕走。   艾默沒有立即反駁,緘默片刻,歎息道,“愛情,的確可以令堅強的人變得脆弱。”   大概這是最好的解釋了,啟安苦笑搖頭,“尊嚴與愛情,有時的確比生命重要。”   為愛絕望的女子引槍自戕,以死換取愛人的尊重——的確,這是一個很有悲劇美的情節。隻是這樣激烈絕望的愛情,大概隻存在於過去的年代,是冷漠麻木的現代人所不能體會的。   “可我不認為她隻是為了愛情。”艾默依然抱膝坐在台階上,緩緩抬頭,“對於她,愛情與尊嚴太過遙遠,隻能用來渴慕,手上能抓住的才是真的,隻有生存才是最重要的。”   啟安愕然回頭,“如果不是因為愛情,她怎麼會熬過了無數艱難,卻受不了他的一席話?”   “因為她知道,督軍也會這樣想,也會同你一樣,相信她的愛情……” 艾默抬頭微笑,麵容籠在夜色的暗影裏,隻有一雙眼睛格外幽亮,“男人總以為自己就是天,就是女人的全部,卻不知道女人轉過身,又是另一片天。”   這樣的眼神,連同她的話語,令啟安周身一涼,有一種赤摞裸浸在冷水中的感覺。   “你是說,她從頭到尾隻是在做戲,連自殺也是有目的的舉動?”啟安不自覺拔高了聲音。   “就算是,有錯嗎?”艾默的目光冷靜得怕人。   ——有錯嗎?   回到房間,啟安破例抽了煙,卻仍驅散不去心中煩擾。坐到露台上,打開筆記本敲下今天的日記,開頭第一行字便是“有錯嗎?”啟安停下手指,自嘲地笑。回來的路上,第一次和艾默爭吵,卻是為了一個故事中的女子是否有錯,為了故事是否應有這樣黑暗殘酷的一段。他反對將雲漪寫成工於心計,又冷靜得可怕的女人,反對為了吸引讀者而設置陰謀。   這話大大觸怒了艾默,她氣衝衝斥責他,說他和那些世俗男人一樣自大膚淺,根本不懂得雲漪這樣的女子。他沒有反駁,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或許是,心裏已經認同了她的說法,隻是潛意識裏不能接受。   對於她,那隻是筆下一個人物,固然有心血和感情,卻可以任意塑造揉捏。   “原以為過去了那麼多年,已經看不到、摸不到,隻是一個遙遠的故事。然而觸及到往事深處,我仍然會在意。究竟我在維護什麼?維護那段未知的過往,還是那個我所不能理解的年代?有時覺得,或許她才是真的懂得……”啟安盯著自己敲下的日記,怔怔地想,什麼時候才可以當麵和艾默說出這些話,而不用將一切都藏在日記裏。   一牆之隔,同樣的靜夜,同樣的輾轉無眠。   艾默也在想著同一個問題,什麼時候才能將日記本裏的秘密都告訴他,讓他明白,世上真的有那樣一個女子存在過,她的堅韌、她的風骨、她的美麗並非說書者的幻想,她是那樣飽滿而真實地存在過,獨立於萬丈紅塵,俯仰無愧於心。   然而,即便是這樣堅韌的心,也仍會彷徨——翻開這一段的日記,重重劃掉的幾行之後,滿篇文字越來越潦草,中間有水跡泅開,暈花了大片字跡,到後麵已經極難辨認。書寫之人似已陷入極度混亂的心境,一筆一劃像是舞動的藤蘿,不知不覺伸出,將人卷入那無底沼澤。   嘶的一筆,筆尖劃破紙麵。   暗夜裏,隻有床頭一盞台燈亮起。   雲漪蜷膝倚了靠枕,將日記本攤開在膝上,怔怔望了筆尖,良久也寫不了一個字……是無法麵對真實的自己,還是不敢猜想往後的種種?無論如何,至少又一次逃過獵人的刀鋒,至少又有了新的生機。這一步“置之死地而後生”的險棋既然已經走出,卒子過河,再無回頭路。   “他們是不會放過我了,從前單單為他籠絡要人,也曾指望物盡其用之後,或可放我遠走高飛。如今涉入政局,我所知內幕已太多,僅出賣薛李一事足可令我永久緘口。”雲漪咬唇,在紙上沙沙疾書,眼前似又浮出裴五陰毒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她已沒有時間遲疑,唯一的生路便在霍仲亨身上。   他遲遲不拆穿她的底細,畢竟是存了一線期望,或許還有一分真情——這便是,她所能賭上的全部。他到底是留了機會給她,等著她迷途知返,棄暗投明,可她若真的搖尾乞憐,他又會如何?雲漪停筆,緩緩閉上眼,似又回到那生死相博的一幕。   霍仲亨暴怒的麵容猶在眼前,假如沒有被她逼到這一步,他又豈會真情流露。   他是一個好獵人,深諳捕獵的藝術,永遠從容不迫,以欣賞獵物的掙紮為樂;而她是一隻好狐狸,遊走在機簧陷阱之間,以騙取獵人的誘餌為生。   然而這一次,最好的獵人也終於被最好的狐狸咬到。   她不在乎,什麼都不在乎,生死都可以押上一盤賭局。   但他在乎,終究還是在乎,所以不能放手來博。   又一個裙下之臣,威名赫赫如霍仲亨,也被她撥弄在掌心——多麼值得驕傲的成就,分明應該矜矜自喜,不是嗎?   雲漪無聲地笑,眼淚卻大顆大顆落下。   (中)   “忘了你的過往,從此老老實實跟著我。”   能否將這句話當作他的承諾,能否相信他會接納她的一切?   回想他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