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歡迎他們的到來,也為寨子裏有一筆好收入慶祝,傍晚的時候,村民們抬出了剛砍好的柴火,就在寨子中央燃起了一團大大的篝火。
大家開始圍在篝火旁邊,喝著土釀的米酒,談著寨子裏的事情,山裏的事情,變異植物的事情,一時間其樂融融。
白天身穿花苗料子衣服的婦女平時大家叫她做巧姐兒,因為她會說話,人也精明能幹,手巧,能織出圖案最美觀的布料,還有著一副熱心腸,她知道方詩祺他們的意圖之後,立馬就介紹了寨子裏一個年輕的小夥子給他們,說是明天白天就能帶他們去山裏頭采有用的藥,回來配藥。
這時候,巧姐兒的孩子,一個紮著雙馬尾辮的小姑娘插嘴了,“學藥啊?怎麼不找婆婆呢?李小哥隻是手腳利索會采藥而已啊,又不是很懂藥——”
少女說話心直口快,聽著大人一本正經地談事情,以為自己知道的多了,也忍不住插嘴,誰想到她這一插嘴,巧姐兒的臉色立馬就變了,朝著她瞪了一眼,“就你多嘴,”
方詩祺笑了笑,沒責怪什麼,反倒是為這孩子開脫,讓她快些去別的地方玩耍,心中卻知道了這巧姐兒對他們還是有所保留,沒有直接介紹寨子裏最懂藥的老人來教他們,而是找了個年輕人來帶他們先勞累一番。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方詩祺沒有任何不滿,隻是始終覺得這座寨子裏有什麼他們這些外人無法探知的秘密。
等到夜幕完全降臨,寨子上的那片圓圓的天都成了一個黑洞,寨子裏的人也陸陸續續散了,回了自家房子休息,還剩下點篝火碴子在散發著微弱的熱量。
而在孤零零的篝火旁,一個纖細的身影一動不動,似乎滿腹心事,明明滅滅的火影照在她的臉上,顯得她此時十分孤寂,但是卻也溫和。
段一磊和藍飛宇兩個被村民們灌了酒,早就已經醉的不省人事去睡了,郭雨溪對著充滿家鄉特色的這個寨子大有好感,白天起就一直保持著亢奮的狀態,將這裏保存的古老醫術看了個遍,精力消耗的快,也撐不住回了房,隻剩下方詩祺現在一個人在這篝火旁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原本也被灌了酒,應該早早歇息下的蕭澈卻忽然出現了方詩祺的身邊,無影無蹤,無聲無息,方詩祺側頭看到他的時候,著實還嚇了一跳,自己什麼時候這麼遲鈍了?
蕭澈由於身為男人,所以更是被村民們灌了不少酒,此時雙頰染上了一分淺紅色,看起來有些憨厚可愛,低聲問話之時,口中傳來淡淡的酒氣。
“你喜歡這裏嗎?”
方詩祺仿佛也被這溫柔的酒精氣息所感染,自己也有了一分醺意,望進他的雙眼中,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
蕭澈忽然彎起眼睛,將寨子上方的點點星辰裝進了自己的眸中,終於喝醉了而疲倦一般,靠在方詩祺的肩頭上,歎了一口氣。
“如果,以後異種都被人類驅趕幹淨了,人類也重建家園了,一切都太平了……那時候,我也想找這麼一個世外桃源,你願意陪我一起嗎?”
方詩祺的心跳漏了一拍,猜不透他這是什麼意思,一時間思緒淩亂地低下頭,告訴他,“你喝醉了。”
隻是顯然這是她的自欺欺人,蕭澈眼中的憨笑散去,雙眼清明,嘴邊大大的笑容也收斂了起來,隻剩下一抹不明顯的弧度。
“我沒有,我一直都是清醒的,醉的是你。”
方詩祺不由得微微側目,嘴唇囁嚅了一會兒,最後軟軟地開口:“有那一天的話……”
她自己是真的沒什麼信心,在現在異種能夠不斷進化的情況下,她們盡管身懷能力,卻還是如同一葉小舟般,在這末世之中沉沉浮浮,沒有安身之所,隻能暫時自保,甚至還無法談要與異種對抗,難道要將希望寄托在所謂的國家軍隊之上?
多少人就是抱著些不切實際的幻想,最後還是落得一場空歡喜,在一日盡一日的等待中,凋零了生命,而目前還在向陽而生的她們要何時才能等到天下太平呢。
“當然會有那一天的。隻要你相信我。”
不知道蕭澈是哪裏來的自信,或許是開玩笑,又或許真的有了企劃,總之這時候的方詩祺,權當他是在說笑的。
借著酒精的醞釀以及綴滿夜幕的星辰的浪漫,兩人的情愫逐漸生出,在空氣中粘稠的拉扯,卻又被其他窸窸窣窣的動靜攪亂。
“誰?!”蕭澈下意識攬住方詩祺的肩膀,將她護在懷裏,朝四周嚴厲地喊了一聲,但是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反而讓此時的空氣更加凝滯和寂靜。
兩人仔細地觀察四周,終於一片黑影再次浮動,像是十幾個人型在迅速移動,但是短短幾秒之後,便再也沒了聲響,詭異得很。
他們是借宿在寨子裏的,也無法去一家家的敲門,詢問這是怎麼回事。
“不是小偷吧?或者是起夜的人?”雖然是這麼問著,但是方詩祺自己心底都不相信是這麼正常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