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扇的旗袍阿婆,一看少女便用軟糯的普通話叫起來:“啊喲,這不是顏梨麼!”

陸微之無辜地回過頭,旗袍阿婆用團扇指指自己:“阿婆你都不認識啦?啊喲,衣錦還鄉不認識舊人啦?”

還給她惹事。顏梨一把將他扯走了。

“她……”

“不用理她。”顏梨帶著他快步走。

重生這麼久,她頂著少年的身體,幹著熱心姐姐的事。不管遇到再大的事,就算見到前世殺了她的樓綏以,她的表情也是溫煦的。但是現在,她嘴角緊緊抿起,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

她在生氣?為什麼?

陸微之沒問她,他喜歡一點點發現她的世界,這非常有成就感。

趁著走路,陸微之悄悄打量著石橋鎮。

鎮子很小,但傳統民居剩的不多了,房子的建築風格都很新。街上的人口音很一致,沒有拍照的外地人,說明但是鎮上沒心思發展旅遊業。到處都是賣團扇、紙扇、紙傘的攤和店麵,說明當地以此為主要經濟來源。

街上老人多,小孩多,幾乎沒有年輕人,說明當地經濟發展不行,年輕人都到外地去了。小孩也以小學生為主,初中和高中年紀的,都一副太妹混混樣。這說明,隻有經濟狀況非常一般的家庭,才會讓孩子在鎮上讀書。稍微有點本事的,都會將孩子接出去,小鎮的教育水平不行。

傳統、封閉、貧窮、人少,是石橋鎮給陸微之留下的印象。她就是在這種氛圍裏長大的?聽說她家裏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和外婆一同生活了很多年?

陸微之一路思考,一抬眼就發現顏梨的腳步停下來。他抬頭看去,隻見前邊是一個院子,院門是鐵條焊接成的柵欄,有一個鏽跡斑斑的鎖。

隔著鐵柵欄看去,裏邊是個小小的庭院,和一棟兩層高的小樓。小樓磚石瓦房解構,風格比鎮上大多數房屋都老,看起來像是傳統建築。

“哢噠”輕響,顏梨將滿是銅鏽的鎖打開,走進院子,左右看了一眼,說:“我還以為會長滿荒草呢。”

院子被照顧得很好,青石磚縫的荒草沒有長高,一角的棗樹上還結了棗子,牆角的芭蕉依舊翠綠欲滴。再將小樓的門打開,裏邊木桌竹椅,上邊都沒有積灰。

這說明,幾乎每天都有人來打掃。樓綏以是沒這個心思的,能這麼做的,一定是陸老先生。

隻是,為什麼呢?

顏梨抿抿嘴唇,將心思壓下去,給陸微之介紹房子:“客廳,廚房,喝水自己燒,自己不會就讓司機給你燒,本姑娘不伺候。”

上了樓,又一一指出:“我睡外婆的房間,你睡我的房間,不該動的東西被亂動。否則,弄壞了什麼,你賠不起。”

陸微之一邊聽一邊不住點頭,隻是點著點著,他的目光忽然一轉,指著一處問:“那是什麼?”

顏梨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眉頭一動,重複:“不該動的東西別亂動。”

陸微之也重複:“這是什麼?”

……跟個偏執狂交流原來這麼難嗎?難怪上輩子施可可會認命嫁給他,這人根本不聽你說的任何話!

顏梨忍耐又忍耐,陸微之便一直等著,一副她不說,他就繼續等,而且還要繼續問的架勢。顏梨不覺不耐煩起來:“掛鍾啊,大少爺不知道啊?”

說完顏梨就自我反省,最近她真是壓力太大了,連脾氣都壓不住了。怎麼能亂發火呢?怎麼能對陸微之發火呢?發火就是不鎮定啊。

可是,她的壓力真的太大了。

顏梨有些心虛,也有幾分痛快,悄悄地看對麵。

陸微之好像對她的怒火毫不在意,隻是打量著堆在樓梯角落的掛鍾,沉思著,判斷著:“它壞了,但是對你意義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