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微之用紗布按著手指上的傷口,難得抬起頭看前邊,問:“她很喜歡我?”

“對啊,你看,期中才三天假,他都記得帶你回來掃墓。昨晚,你們不是還一起逛街嗎?”司機舉例,“而且,他不是還承認你是他的女朋友了嗎?這說明,他還是在意你的。回頭,你給他道個歉?我們陸少,對喜歡的人是很寬容的。”

他倒是知道得清楚,可惜,她不是“陸少”。

陸少是很喜歡她,甚至願意為她付出一切。

可是,她隻想殺了他。

也直到此刻,陸微之才清晰地知道,原來在他心裏,顏梨已經不隻是他的救命恩人而已了。

救命恩人,他隻想報答,隻想將一切給她,就像前世對施可可那樣。可是現在,他不僅僅想把一切給顏梨,他還想呆在顏梨身邊。

他想看顏梨笑,在顏梨難過的時候抱住她,在顏梨需要幫助的時候全力幫助她,在她被欺負的時候為她出氣。他想,不管什麼時候,他都在她身邊。

他想成為與顏梨並肩走過人生道路的,唯一的人。

在她再一次想殺了他的時候,他喜歡上她了。

去醫院的路上,陸微之一直問自己,為什麼?

顏梨是最美的嗎?是最溫柔的嗎?她對他幾乎沒有真正的溫柔,現在的一切客氣和溫良,都因為他頂著她的身體。這溫和是給她身體的,而不是給他,他為什麼就喜歡上了?

為什麼前世明知施可可是救命恩人,卻沒有產生一定要陪她過一輩子的念頭?

到了醫院,陸微之下車,醫生護士都圍了上來,緊張地問:“顏梨,怎麼了?”

“阿梨,你受傷了?”

司機替他回答:“被割傷了,說是要打破傷風針。”

肥胖的護士便上前來,檢查他手指上的傷口,一邊陪他辦手續,取藥打針,一邊念叨他:“阿梨,你怎麼還這麼不小心呀?以後是要進豪門當少奶奶的,不能這麼莽撞啦。”

“潔姐,你別擔心她了。”旁邊的護士勸道,“誰能欺負我們阿梨呀?這些年,她哪次受傷不是幫被欺負的人出頭?這叫見義勇為。”

“哎喲,哪能老見義勇為啊?女孩子家家,身上帶個傷將來被老公嫌棄怎麼辦唷……”

陸微之聽著,下意識在心裏反駁:她不會在意的。

顏梨不會在意身上會不會留下傷疤,隻要有人被欺負,她就會出手。不管她身處什麼環境,不管她是小鎮街霸,還是寄居在豪門裏的孤女,或者孤身複仇的女子。她都不會對被欺淩者視而不見。

“啊,是這樣的。”陸微之聽到自己的聲音在心裏響起,“因為顏梨永遠陽光,永遠照顧他人,永遠內心深處不存卑劣汙濁。所以,我既心疼她的堅強,也佩服她的堅強,更想得到她的保護。和其他被欺淩者不一樣的,心靈上的保護。”

給這種心靈保護下個準確的定義,應該叫做歸宿。

一個長久的,溫暖的,柔軟的心靈歸宿,是多麼地誘人啊!

可是現在,他該怎麼辦呢?顏梨徹底不要他了。

陸微之覺得,護士的針不是紮在胳膊上,而是紮在他心裏。他彷徨著,不知道接下來何去何從。

就在這時,一道溫熱的氣息撲在他的耳輪上,溫柔中帶著邪魅的聲音響起:“阿梨,你怎麼了?你的小男朋友呢?”

這一瞬間,陸微之就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