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的飯,那我自己吃了吧。”說著,自己便要端起碗吃飯。
甄老娘聽罷,也有些急了,隻是嘴上又不肯服軟,隻好氣得瞪人。
瞧甄老娘那憋悶模樣,甄停雲一時沒憋住,噗嗤一聲笑出來。笑過後,她又將手上的碗筷遞了上去,主動給遞了個台階:“我說笑呢,祖母您是咱們家的一家之主,您不用飯,我哪裏敢用哦。”
甄老娘有些別扭的接了碗筷,心裏也知道自己適才那些話說的重了,含糊道:“你也用吧。”
祖孫兩個這才對坐著將晚飯吃了。
這客棧建在官道邊上,不遠處還有驛館,頗有些行商之流入住,廚子手藝竟也不賴。尤其是今日晚上有一道烤魚,把鹽抹在魚皮上烤的,魚皮被烤的焦黃微卷,拿筷子把魚皮往外一撥,魚皮被扒開,沾在上麵的鹽粒跟著簌簌落下,露出裏麵雪雪白的魚肉,鮮嫩無比。另還配了一小碟子的醬,若是嫌這魚肉味道太淡,正可以蘸醬吃。
甄老娘年歲漸大,甄停雲也頗知道些醫理,常勸她少食重油重鹽的東西,這會兒也沒叫甄老娘多碰那蘸醬,隻給她夾了許多雪白的魚肉,令又勸她喝了一小碗的蘿卜湯。
待得用過飯,甄老娘有些倦,便靠坐在臨窗的位置上,眯著眼睛,昏昏欲睡。
甄停雲則是收拾了下碗筷盤碟端下去,又擦了擦桌子,這才抽了紙筆出來,自己磨了墨,坐在桌子前提筆練字。
大熙重文,世家千金多是要習文學字的,到了年紀還能去考女學做女學生。
這女學一說,還是開國皇後首創,所以天下十大女學京城便占了兩個,分別是:京都女學和玉華女學,往年十大女學的榜首之爭,也多是從京都女學和玉華女學之中爭。
甄停雲運氣不好,自小跟著祖母甄老娘在鄉下長大。
這鄉下人家,家裏小子讀書習字那都是費家底的事兒,還有許多都是一家兄弟供一個。甄父當年都是自己天資好,又有好運氣,碰著了好先生,方有後來。所以,雖說大熙重文,可這鄉下姑娘略識字便是好的了。甄老娘自然也沒想著給孫女請先生什麼的,隻想著叫甄停雲學點兒針線烹飪什麼的,也算是有個一技之長,日後嫁了人也能把日子過起來。偏甄停雲自小就有些個嬌氣,農活不做,家事做不好,針線烹飪也多是糊弄糊弄甄老娘,隻把甄老娘愁個半死,最後還是甄停雲自己有主意,說要請個女先生過來學些東西。
甄老娘那是最看不上這些個虛把式的,偏自家孫女啥啥不行,看著也就隻能學這些個虛的,隻好咬咬牙掏出些私房請了女先生來教甄停雲習字讀書,這才沒把甄停雲養成個睜眼瞎真文盲。隻是,這鄉下地方,甄老娘套私房請的女先生自也好不到哪裏去,也就能教教人識字讀書,畢竟一分價錢一分貨。
甄停雲自小便有主見,想著母親裴氏當年也是女學出來的女學生,人都要讚一聲才女。她做女兒的也該好好努力,以後說不得也能考女學。
因著大熙女學一般要考六藝,也就是“禮、樂、射、禦、書、數”,甄停雲便試著一樣樣的學起來。雖鄉下地方條件有限,甄老娘也管得嚴,但她還是時常買點字帖,日日練字。碰見人家賣舊書,她就跟著買些《九章算術》這樣的書卷自學著,打些基礎。長到十歲,她還去尋隔壁私塾的老秀才買人家不要了的舊琴,厚著臉皮和人借琴譜,軟磨硬纏的跟著人學了一點兒琴藝。
結果,來京前甄停雲又做了那麼個夢,心下越發覺著爹娘什麼的都靠不住,還是要自強才好,私下自然也更加用功,哪怕趕路辛苦,每天幾張大字卻是再不肯省的——這書法一道,持之以恒,方能見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