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備兩份禮……”
眾人一時皆是笑。
裴老夫人目光慈和的看著兩個外孫女,尤其是第一回見麵的甄停雲。她笑過後便朝甄停雲招招手,道:“停丫頭,你上來些,叫外祖母好好瞧瞧你呢。”
甄停雲頓了頓,抬步上前去,神色如常,恭謹小心。
裴老夫人麵上猶帶著笑,她微微眯起眼,用那雙蒼老卻仍舊銳利的眸子看住了甄停雲,從頭到腳,仔仔細細。
甄停雲心下坦蕩,自是不怕,就這樣站在那裏由她打量,落落大方。
過了片刻,裴老夫人目光落在甄停雲手上的碧璽手串上,不禁抿唇,抬起手掌在女孩的頰邊摩挲著,溫聲道:“你生得與你娘年少時很像,我瞧你活脫脫就是你娘當年的模樣……唉,你不知道,你娘年少時,跟著家裏吃了許多苦頭,我見著你,想起那些事都覺得心裏發酸……”
頓了頓,裴老夫人又笑:“瞧我,老糊塗了!怎的倒與你們小孩家念叨起這些了。既然你娘把這碧璽手串給你,我這做外祖母的也得給你件見麵禮才是。”
裴老夫人想了想,索性便從自己手腕上褪下一隻玉鐲子,這是帝王綠的,燈下看去依舊能見碧色如水,澄亮無比,顯是真正名貴的物件。她親手給甄停雲套上,溫聲道:“隻盼著你這輩子如這鐲子一般,團圓如意。”
甄停雲聽著也頗是動容,連忙垂首行禮:“謝外祖母。”
“好了,見也見過了。我個老婆子就不拘著你們這些小姑娘了。”裴老夫人灑脫的擺擺手,“今兒三丫頭生辰,特特報了我,說是在枕芳閣裏擺了酒,她們小姐妹們都在呢,沒得叫你們兩個在這裏陪我這老婆子說古的。趁早的,你們也都去吧……”
甄倚雲在裴家一貫得寵,此時不免在側撒嬌:“外祖母真是偏心——一見著妹妹就不疼我了!我還想著要陪您說說話呢,誰知您這麼快就要趕我走了……”
裴老夫人被她逗樂:“你個刁鑽丫頭,旁的本事沒有,吃醋油嘴兒倒是頂厲害的。”想著單給甄停雲一個見麵禮似乎不大好,索性借勢摘了個白玉佩遞過去,哄她道,“你們兩個,我是一樣疼的。”
甄倚雲歡歡喜喜的伸手接了玉佩,又是撒嬌又是賣乖的與裴老夫人說了好一會兒,隻哄得裴老夫人連聲笑,抱著她心肝肉的叫著。
一時兒,甄倚雲方才領著甄停雲告辭下去。
待得她們都下去了,裴老夫人臉上笑容稍斂,看了裴氏一眼,輕聲道:“你家二丫頭倒是個好的……聽說你婆婆帶她回京,我這幾天一想起你便覺心上發焦,隻恐你又受那老婆子磋磨!”
這些年來,裴老夫人偶爾也會後悔:若是將女兒的婚事再拖幾年,拖到孝宗皇帝過世,丈夫起複,說不得女兒就能夠說一門更好的親事。隻可惜,千金難買早知道,好在女兒如今也算是熬過來了,隻可惜甄家那老婆子長命,如今竟是又入了京……
想起當年女兒在那老婆子手底下吃過的苦頭,裴老夫人這樣的好性兒都笑不起來,隻冷著臉道:“甄家那樣的人家,能得你父親看重,叫你嫁過去,那是恩大如天。我也隻當他家是個懂事的,也該知道些恩義,好好待你。哪知道那老婆子竟敢這般磋磨你!若非女婿能幹懂事,又是一心向你。當年你抱著倚雲上京那回,我就得叫你們和離了。”
說到底,甄父那會兒也不過是新進進士,而裴老太爺已經起複,士林中名聲極好且又頗得新帝聖眷,眼見著前程無量,若女兒當時和離了,再嫁個進士也不是不行。隻是,夫妻到底還是原配的好,又有兒女在,女婿也是向著女兒的,裴家方才勉強忍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