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能有如今地位,自然不是個傻的,心知攝政王這是有話要說,一麵小心應對著,一麵在心裏思忖著攝政王這時候會尋他說些什麼。

誰知,傅長熹仿佛真就是與人隨口閑談,還與裴閣老說起了宋淵的事:“我瞧宋淵年紀也是不小,孤零零一個人過來京城,倒也怪可憐的,本還想著給他做個媒,也好安個家。隻是回頭一想,我也是才來京城沒多久,一時倒也不認得幾個人,若是隨便尋個人又恐誤了人家終身,隻得罷了……”

說著,他還伸手拍了拍裴閣老的肩頭,差點沒把裴閣老一身骨質疏鬆的老骨頭架子給拍散了,仿佛玩笑一般的開口調侃道:“要是裴閣老你有個女兒,倒也正好。”

裴閣老:“……”

裴閣老都有點懷疑傅長熹這是沒事找事,想拿自己取笑逗樂。不過做臣子的,這會兒麵上也隻得恭謹對道:“老臣膝下隻得一女,也是早便出嫁了的。如今,外孫和外孫女加起來也有三個了。”當然,裴閣老也不是逆來順受的包子,特特又補充了一句,“以臣愚見,殿下若真有此心大可問一問太長公主或是大長公主。”

裴閣老這話說的婉轉,意思也很明白:人家太長公主和大長公主現在都滿京城的給殿下您找王妃呢,手頭漏出幾個人來給宋淵那是再簡單不過的。

更何況,傅長熹嘴裏說宋淵“年紀也是不小,孤零零一個人過來京城,倒也怪可憐的”,怎麼就不拿鏡子看看他自己——要是京城裏評選大齡單身漢,頭一個肯定就是麵前這位攝政王。所以,他現在說這些話,真的都不覺得臉紅的嗎?

傅長熹還真不知道臉紅,聞言隻是一挑眉,漫不經心的笑了兩聲:“是了,算算年紀,閣老的外孫外孫女也都不小了……今兒正好是女學張榜的日子,府上想來是有好消息等著閣老的,您也別在這耽擱了,早些回去吧。”

說著,傅長熹還感慨了下女學考試製度多年不改,十分的有問題——憑證都不寫名字,簡直是縱容底下人私下買賣憑證,不知養肥了多少蛀蟲。

裴閣老對此不是很感興趣,隻隨口應了,心裏仍舊不大明白攝政王的意思。

就這樣,兩人一麵說一麵走,一直到宮門口方才分了道。

傅長熹上了自家馬車。

侍衛躬身行禮,輕輕請示道:“王爺,是回王府還是去別院?”

“去西山別院吧。”傅長熹閉上眼睛,想了想才開口吩咐。

他想:要是明兒他家那小徒弟再不來,他就得去抓人了!總要給她長點兒記性!

**********

裴閣老目送著攝政王的車駕離開,這才在下人的攙扶下跟著上了自家的馬車。

車簾子放下後,裴閣老懶懶的坐了下去。

身下的褥子鋪的溫軟舒適,他靠坐在上麵,有些僵硬的身子骨跟著鬆了鬆,不覺便長長鬆了一口氣。然後,他又抬手掐了掐眉心,心下暗忖:攝政王今兒究竟是想要說些什麼?是暗示他與宋淵結交,還是讓他與宋淵保持距離?

想著想著,裴閣老忍不住又歎了一口氣:上頭多了一把椅子,頂上多了這麼一位要小心、要伺候的主,這朝裏的日子真是越發難過了。

裴閣老難得的起了些感慨,路上歎了一會兒的氣,結果回了家,家裏還有個不大好的消息正等著:今兒女學張榜,裴三姑娘裴明珠落榜了。

裴家也是派了人看了榜單的,結果裴明珠落了榜,倒是甄停雲不僅上了榜還考了個五甲一乙的好成績。

裴大太太聽說消息時,正在裴老太太的榮壽堂坐著,邊上還有妯娌裴二太太。聽了下頭報上來的消息,她當下便覺著心血上湧,臉上燒得厲害,眼裏一酸,不禁便紅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