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否則,這般的事,她大可不必多言。甄停雲心下更為感動,連忙垂首應聲:“是,謝先生提醒。”

虞先生微微頷首,該說的也都說了,她起身欲走卻又忍不住回首去看那些珍稀罕見的香料。

雖然那些香料已是重新包好,可虞先生這樣的香道大師原就嗅覺靈敏,此時依舊能夠嗅到空氣裏那淡淡的餘香,實是令人心生醉意,連話都多了起來:“說來,那錢滿月會做出這樣的蠢事,倒也不是她傻,不過是見識有限,眼界有限,不知你那香料的真正價值罷了。你既是選了製香這門課,也需得多用些心,好好學一學。否則,豈不辜負了這些好香,也枉費了那位贈香師長的好意?”

說到這裏,虞先生自己都笑了,不由也是感慨:“說來,你這位贈香的師長也實在是大方。哪怕是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這些香料同在一桌……”

說罷,虞先生自嘲的笑了笑,倒沒有再說下去,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抬步出門了。

甄停雲送走了虞先生,又抬手將桌案上的那些香料收起來,心裏則是開始琢磨起那塊龍涎香來——元晦他究竟知不知道龍涎香的特別?而且,這龍涎香既是禦香,元晦又是哪來的呢?難不成,是攝政王賞給他的?可攝政王無緣無故賞他這麼一塊香做什麼?

疑問一個接著一個,哪怕是甄停雲也是滿心疑團,偏偏她眼下還在學裏,不好外出去找元晦詢問此事,隻得將那塊龍涎香格外小心的包好,想著過些日子便將這塊香還回去給元晦,順便問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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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滿月的事情解決的很快。

傍晚的時候,甄停雲與杜青青正在屋裏聊蒔花之事。

因著杜青青今日才上了蒔花課,回屋的路上還剪了幾枝還沾著雨露的花枝,自己翻了個白玉花囊出來,小心的插上去。她將插了花枝的白玉花囊擺在窗台邊,笑著與甄停雲顯擺自己在課上學到的一些蒔花技巧,洋洋得意的自誇:“我這也算是學以致用了……”

別說,屋裏擺上個白玉花囊,插幾枝時鮮花卉,真就好似是平添了許多鮮活甜美的顏色,就連空氣裏都帶上了一絲絲的花香。

怪道那些公卿府邸的貴婦人們,閑來蒔花弄香,這也確實算是打磨時間,令生活增色生香的逸趣了。

見杜青青這般興致勃勃,正捧著書看著的甄停雲也應和了兩聲:“我還挺喜歡這樣自然的花香果香的。其實,製香上用的許多香料也是取自花草,如龍腦、蘇合等皆如此……”

兩人說得正高興,忽而便聽得外頭有人推門,抬目去看卻是錢滿月。

錢滿月臉上已無半分羞赧,隻目光怨毒的回視了她們一眼,聲調極冷,似譏似諷:“不用這麼看我。”頓了頓,她冷笑了一聲,直接道,“我要退學了,現在是回來收拾東西的。”

杜青青連忙移開了眼,不看她也不與她說話。

甄停雲倒是看了錢滿月一眼:“你該明白:你之所以會被退學,是因為你偷盜,你損壞我的香料卻又賠不起。”

錢滿月咬著牙,擠出一個笑來,聲音仿佛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是啊,托你們的福,院長急著要我退學,還把我入學時交的銀子都還了我。我這幾日在學裏白吃白住,還能與你們這樣的大家小姐同處一室,實是我的榮幸。”

說罷,錢滿月將被褥等物隨手一卷,這就要抱著東西出門。

甄停雲翻了一頁書,看著她的背影,忽而道:“你也別總覺著自己聰明,旁人愚蠢,豈不知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聰明人。”

“是,這回是我眼界有限,認不得你那香,犯了蠢。”錢滿月聞聲回頭,最後環視了一圈屋舍,最後才將目光放在甄停雲身上,“我會記著這次教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