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
當他的目光掃過謝秋雁來時的位置時,謝秋雁想起攝政王,肩頭微僵隨即又放鬆下來,暗道:傅家的男人都是一般的疑心病,世子會懷疑、會左右巡視,王爺必然也是早有準備,自會提前藏好行跡。
果然,傅年嘉環視了一圈也不曾發現什麼,隻是心裏難免更多揣測:他如今手頭雖有差事到底不甚重要,皇叔這時候派人找他過去商量的究竟是什麼事?而且………謝秋雁又是如何尋到這裏,甚至這樣準確無誤的找過來的?
傅年嘉看著謝秋雁的目光微微有些深。
謝秋雁卻是神色自若,重又開口請求道:“世子,王爺不耐久等,請您這就隨我去王府吧。”
傅年嘉隻是沉默,並不應聲。
氣氛一時也有些冷凝起來。
一直在邊上裝不存在的甄停雲隻得主動開口:“要不,世子您先過去——正事要緊,確是不好讓攝政王久等。我這裏也好多了,表哥他們應該很快便要回來了。”
傅年嘉看到她,臉色這才稍稍緩了緩,道:“我等他們過來再走。”
謝秋雁卻是深知自家王爺脾氣,實在是不敢再耽擱,隻得硬著頭皮重又叫了一聲:“世子,王爺那裏……”
“怎麼?我連在這站一下都不行?”傅年嘉一貫冷淡,便是此時拂袖發怒,模樣也是冷冰冰的。隻是,自他薄唇中吐出的言辭皆如刀刃一般,字字鋒利,“皇叔令我過去,我做侄兒於情於理都要過去。隻是,無論大事小事,皆是我與皇叔之間的事。你一個臣下拿著雞毛當令箭,在我麵前這樣緊催慢催,安的什麼心?又是什麼道理?莫非是想借此挑釁燕王府,離間我與皇叔叔侄關係?”
謝秋雁自覺自己真就是一片好心:你叔叔正在後頭等著你趕緊走了,他好上來補缺。你在這裏與我囉囉嗦嗦,你叔叔八成更是不耐煩,再拖下去他說不定就要等不及,自己上來趕人了。
暗歎了一口氣,謝秋雁還是不得不多說了一句:“世子,臣是奉王爺之命過來,還請世子莫要令王爺久等,令我等為人臣下的為難。”頓了頓,他便道,“若世子真不放心甄姑娘這裏的事,我可留幾個暗衛下來,以作護衛。”
傅年嘉這才勉強點頭,低頭與甄停雲說了幾句話,正欲要走,忽然又環顧了一圈左右,頗有意味的看向謝秋雁:“你說的暗衛已經到了麼?”
謝秋雁想著早就跟在甄停雲身邊的那個暗衛以及就等著上來的王爺,說起謊來也是理直氣壯:“早便到了,還請世子放心。”
傅年嘉蹙著眉頭,不知想些什麼,很快便冷著臉拂袖離開了。
謝秋雁來不及多說,隻得匆匆跟了上去,心裏越發著急王爺那頭的情況——唐賀那王八蛋讓他今晚上緊跟著王爺,可自己這就被王爺打發了,會不會影響後麵的安排?
想到這裏,謝秋雁都懷疑王爺讓自己過去傳話是不是借此一石二鳥:既支開了傅年嘉這個礙眼的侄子,也支開了自己這礙眼的下屬?
………
謝秋雁滿腹懷疑,傅長熹卻是鬆了一口氣,待得傅年嘉與謝秋雁走遠後,他便抬步走了過去,嘴裏喚了一聲:“停雲。”
甄停雲正倚著柳樹站著,試著腳上扭傷的輕重,想著是不是能先走幾步,忽而聞聲回頭,便見著了從後麵走上來的傅長熹。
傅長熹可以確信,在她看見自己的那一刻,她的眼睛立時便亮了起來。
像是浸水的黑寶石,又像是暗夜裏的星星,閃閃發亮。
傅長熹一整晚的焦躁,一整晚的掙紮與猶豫,竟是都在這一刻,在她的目光裏如冰雪般的消融而去。
他的眉心也跟著舒展開來,露出微微的笑容。
隻是,傅長熹一貫仔細,見她往自己這邊走來時一拐一拐,腳上似是有礙,也跟著加快步子上前去,伸手扶住了還要亂動的甄停雲,輕聲問道:“腳上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