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應了。

於是,他們一家人頗是和樂的吃完了這一頓晚飯,麵上都是歡喜的。飯後,甄停雲還給甄衡哲看了那柄燕王妃送來的靈芝如意。

甄衡哲連聲稱歎,甄父和裴氏在邊上也覺女兒能得王妃看中,做父母的也是與有榮焉。

一時間,一家子都是親親密密的。

仿佛,他們真就是相親相愛、整整齊齊的一家人。

甄停雲麵上帶笑,心口的心髒卻是一陣陣的泛涼:裴氏和甄父此時的和顏悅色,有多少是真心,又有多少是因為她將成為燕王世子妃?

難道,父母愛子女也是要看身份、看利益的嗎?

這麼想著,甄停雲的心情也壞了,食不下咽的吃完了那頓晚飯,隻在甄老娘的院子裏略坐了一會兒,很快便在甄父還有裴氏的關懷下起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因著甄停雲和甄倚雲仍舊是住同一個院子,回去時,她還是往甄倚雲的屋子看了一眼。

那屋裏的燈火已被吹滅,黑漆漆的,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響,仿佛裏麵的人已經睡下了。

可甄停雲卻是深知甄倚雲為人的,她心知甄倚雲雖有許多毛病但也又一個優點:那就是有韌性。哪怕吃了這樣的虧,哪怕仿佛已經走到絕路,可甄倚雲卻不會就這樣輕言放棄。

也正因此,此時的安靜似乎也醞釀著什麼令人不安的風暴。

甄停雲甚至都懷疑甄倚雲現在會不會趴在窗口偷偷看她。

一念及此,甄停雲都覺著自己可能是草木皆兵了,搖了搖頭,暫時放下這些,自去梳洗安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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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甄停雲便要收拾東西回女學。

裴氏做娘的也跟著收拾,嘴裏道:“你這孩子,怎麼就在家裏坐不住——人家都是拖到晚上才回女學。偏你非要一大早的折騰……”

甄停雲暗道:我就是受不了你們這樣前後迥異的態度,覺著家裏呆著難受,還是回女學清淨。

當然,這種話肯定是不能與裴氏說的。

所以,甄停雲麵上恭謹,嘴上則是回道:“我還未及笄,這般年紀還當以學業為重。娘也是知道的:我這回聯考考得不好,更該早些回女學多看會兒書,為下次考試準備著呢。”

有句話叫“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無論何時,學習總是錯不了的。

哪怕是裴氏,聽著甄停雲這話也挑不出毛病,隻能關切的說一句:“好學是好事,不過你年紀還小,應當注意勞逸結合。”

甄停雲聞言便端出垂首聽訓的恭謹模樣:“母親教誨,女兒定當銘記在心。”

這般作態看著恭敬,可卻也太過恭敬了,反失了母女間的親近。

裴氏看在眼裏,心裏有些不喜,覺著這女兒脾氣古怪倔強,遠不及長女的妥帖伶俐。隻是,她想起燕王妃送來的那柄靈芝如意,深吸了一口氣,還是勉強壓著胸中的火氣繼續說著話。

甄停雲隻有一句沒一句的應著。

裴氏也隻當沒看出她的敷衍,依舊端著慈母模樣給她收拾東西,體貼又周道。

其實,甄停雲的東西還真不多,這一次也是因為多了些裴氏給她準備的新衣服新首飾,這才需要花時間收拾。

好容易收拾好了,叫人將那林林總總的幾個包袱給送到馬車上,甄停雲也就能夠起身了。

裴氏沒留住女兒,前後又碰了幾個不軟不硬的釘子,也有些惱,暗暗道:哪怕是親生的,不在身邊養大,果然就是不親啊……

想到甄停雲不僅不親近自己還處處孝敬甄老娘,裴氏便覺著心裏發堵,惡心得很。

有時候,裴氏真心覺著自己這小女兒腦子糊塗:當年,若非甄老娘這婆婆刁惡難纏,當年處處為難她,她做娘的哪裏又會舍得丟下才出生的小女兒不管?換而言之,甄停雲在鄉下十多年,吃苦受累,究其根本還是因為甄老娘。偏偏甄停雲還傻傻的親近甄老娘這罪魁禍首,反倒把自己這親娘當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