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一般的英俊,近乎完美、堪稱無暇的英俊,甚至看不出歲月的痕跡。
甚至,因為衣袍發冠緣故,他整個人看上去比平日裏更加的端重冷肅,威儀自生。
這樣的人,無論何時總是人群裏最醒目的存在,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劍,鋒利無比,給人以無比巨大的距離感和無比可怖的壓迫力。
甄停雲看著看著,忍不住哼了一聲,抱著枕頭,轉口問他:“你才從宮裏出來?”
傅長熹並不瞞她,微微頷首。
提起宮裏,甄停雲自然很快便想起了鄭太後對她莫名其妙的惡意,於是便試探著問道:“你是去慈恩宮了?”
見她這樣感興趣,傅長熹索性便直說了:“重陽宮中是要擺宴的,所以,太後特意問我一聲,要不要給你準備位置。”
想起笑裏藏刀、滿懷惡意的鄭太後,甄停雲直覺自己渾身汗毛都要豎起來了,她瞪大眼睛,警惕的道:“那你怎麼說?”
傅長熹並不把鄭太後放在心上,隻是見她這般警惕,還是溫聲安撫了一句:“你上次不是說不想再參加宮宴嗎?我替你回絕了。”
頓了頓,傅長熹看了甄停雲一眼,補充道:“所以,我提前派人去甄家說了,今天接你去西山別院吃頓飯,算是提前補了重陽那天的飯。”
其實,重陽宮宴,甄停雲既是不去,傅長熹原也是不想去的。可這回乃是前朝後宮分別設宴,不僅是鄭太後,連小皇帝也要出麵,他做攝政王的若是不去,直接缺席,少不得要被底下那些古板老派的言官參幾本,說他‘目無君上’、‘意圖不軌’。
所以,隻能緊趕慢趕的過來接他家小姑娘,趁著這時候還有閑,帶她去別院,兩人一起吃一頓,既補了重陽那頓飯,也算是解了這些時日的相思之苦。
隻可惜,甄停雲全然沒理解傅長熹這苦心,反到是興衝衝的去揪他的袖子,問他:“有螃蟹嗎?”
她仰著頭看人,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落了星子的湖麵一樣。
傅長熹既無奈又覺好笑,隻得微微點頭:“嗯,有的。”
聽說有螃蟹,甄停雲高興的不得了,抓著傅長熹的袖子表白:“我就知道先生你最懂我,最疼我了!我真的是想吃螃蟹想好久了!先生你真好!”
傅長熹聽著她這一連串的甜言蜜語,也沒糾正她歡喜之下的那幾句“先生”,隻漫不經心的考慮著:這時的秋蟹最是肥美,京中多顯貴,每到此時多要賞菊吃蟹,故而京裏也是一時蟹貴。以甄家的家境,倒也不是吃不起螃蟹,隻怕是沒有什麼好螃蟹,也吃不了幾頓。所以,他回頭要不要叫人再挑幾籮筐的螃蟹送去甄家——既然她喜歡吃,總不能就吃一頓吧?
不過,傅長熹很快便又否決了這個念頭:算了,送多了反倒不美,甄停雲這回也就三天的假,送多了她也吃不到多少,反倒便宜甄家那些人。倒不如就送一筐,全當是釣魚放餌,等重陽宮宴過了,再叫她出來陪自己吃螃蟹好了……
傅長熹心裏轉著各種念頭,麵上倒是不顯,依舊是麵容英俊,神容冷肅。
甄停雲聽說了要吃螃蟹,一時也是百病全消,當下便喜孜孜的把自己懷裏抱著的那個枕頭放到了傅長熹的膝上。
然後,她在傅長熹驚訝的目光裏,毫不客氣的把頭靠了上去——雖然感覺有點賭氣又或者作死,可是她就想要壓著傅長熹休息!
傅長熹怔了怔,臉上似有一瞬的空白,但仍舊是沒有攔著她的動作,反到是堪稱縱容的由著她放枕頭,然後枕在上麵。
等甄停雲躺下了,他才試探著伸手在她鴉黑的鬢發發間摸了一把,見她隻閉著眼睛似乎並不生氣,忽然就想起了自己養在北疆王府那一院子的毛茸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