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高越陡峭,女學紅榜上的名次也是越往上越難進步。學習並非一朝一夕之事,你得有耐心,一步步的慢慢來。”

傅長熹這話確實是懇切認真,也很有道理。

甄停雲並不是不知事理的人,聞言沉默片刻,還是抱著被子轉過身來。

此時已是夜深,外頭掌了燈,床幔被放下來,遮了大半光線,以至於喜床上的光影昏昏,仿佛是被特意隔出的小空間。

隻有她和傅長熹兩個,對麵對的躺著。

傅長熹輪廓深刻的麵容大半沉浸在暗色裏,如同歸入劍鞘的刀刃,反倒柔和了許多。

甄停雲緊繃著的小臉不知怎的也緩和了下來。她垂下眼,細白的指尖抓著被角,像是小心的袒露出肚皮的刺蝟,聲音細小:“原本,女學裏就沒有婚後留校就讀的例子,我算是破例留校。倘這次考得不好,或是降了名次,就怕會惹人非議……”

傅長熹側躺著,靠著枕頭看著她,認真聽著她的話,目光尤其沉靜。

兩人晚間都已沐浴過,傅長熹甚至能夠嗅到那一絲絲溼潤的甜香。而甄停雲一張小臉早已洗淨粉黛,又白又嫩,近乎透明,更襯出了她眼下的黛色。

傅長熹不由的便抿了抿唇,多少還是有些心軟:“停雲,您該知道,以我如今的地位,以你如今的身份,便是有些議論,那些話也絕不會到你耳邊的——哪怕是那些不知事的女學生,她們也有知事的父母,也會教她們什麼是‘謹言慎行’‘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所以,你很不必擔心這些。”

聞言,甄停雲不自覺的蹙起眉頭,嘟了嘟嘴,低聲道:“她們當著麵不說,背地裏肯定也要說……”

她的唇瓣帶著點淡淡的粉,嬌嫩又鮮妍的模樣,像極了嫩藕。

傅長熹忍不住的又生出想要咬上一口的念頭,隻是他素來沉穩,此時雖有些意動,但還是克製著沒動,隻是耐心的反問道:“所以,你是想要叫她們心服口服?”

甄停雲其實也知道自己這想法有點幼稚,惱羞成怒的拉了被子,蓋住小半張臉,隻露出烏溜溜的杏眸。

傅長熹沉了口氣,輕聲道:“哪怕是銀子也不可能人見人愛,還有人嫌棄銅臭味呢。停雲,哪怕你這次真能進步許多,可能也會有人覺著你是仗著王妃的身份,投機取巧,暗中作弊——你總不能去管人心裏的想法。”

甄停雲抱著被子,氣鼓鼓的道:“……我知道!所以,我就想像周青筠或是楊瓊華那樣,考個讓她們隻能仰望的好成績,就算是背地裏說閑話,也像是酸話。”

說實在的,周青筠的脾氣並不好,平日裏獨來獨往,待人也十分冷淡,確實是有不少人私下裏暗自腹誹。可人家成績好,是當之無愧的才女,女學裏的學生們對著她時總覺著低了一頭,竟也沒有多少人敢議論——畢竟,女學裏的女學生多是出身好且年紀輕的,她們大多都還未經曆過現實的磨礪,因此反倒更看重才學成績,更加敬佩成績好的人。

甄停雲就是憋了一口氣,想拿成績說話。

然而,傅長熹明白了她的心思,當真是一句也不想說——就甄停雲這樣上回考了三十五的,現在就巴望著要考第一第二的……

傅長熹沉默半晌,還是道:“……早點睡吧。”夢裏什麼都有了。

甄停雲忍不住又哼了一聲。

不過,這一番話也算是替甄停雲理順了思路,她算是確立了自己的長遠目標,不似一開始那樣焦慮著急了。

甚至,她湊上來和傅長熹搶被子時,還做夢般的道:“說不定,以後我真能考個第一第二呢。”

“那也是以後!”傅長熹淡淡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