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亭子。接著便遠遠地聽見寶釵道:“你跪下……”

三個人的臉色便都變了,迎春似乎有些猶豫,惜春卻按捺不住脾氣,大步進了亭子,問道:“林姐姐怎麼得罪寶姐姐了麼,竟然要下跪認錯?”

黛玉也有些莫名其妙,忍著氣問道:“審問我什麼?”

寶釵看了探春姐妹三人一眼,笑道:“你們怎麼也來了?”

探春道:“我們回房的時候看到你們往這邊來了,還以為你們要去二姐姐房裏呢。”停了一下又道,“大家姐妹,有什麼事說開了也就是了,林姐姐要實在把你得罪狠了,你就告訴老太太和太太去。”

寶釵盯著她看了一眼,笑道:“沒有的事,我隻是有點事想問問顰兒呢。”

黛玉好笑地向她們道:“你們瞧,寶丫頭瘋了,這是要審我呢。”

寶釵冷笑道:“好個千金小姐,好個大家閨秀,滿嘴裏說的什麼,你也再說給姐妹們聽聽。”

眾人都不解。惜春便道:“林姐姐說了什麼對寶姐姐不恭的話麼?”

寶釵連忙擺擺手道:“若隻是得罪了我,大家姐妹還有什麼好說的……顰兒,你且想想昨兒你行酒令時說的是什麼?我竟不知道出處的。”

黛玉想了一想,臉便飛紅,待要告饒,探春已道:“莫非是那句‘良辰美景奈何天’麼?寶姐姐向來博學,原來也是與我一般不聽戲的。不過這句我卻聽過呢……是了,那日寶姐姐病了,竟是沒來。”

眾人都問:“是哪天呀?”

探春紅了臉道:“就是那日……我一向不聽戲,隻那日聽到這句,覺得唇齒留香,這才記下了。哎呀,那日我不是點了一出‘遊園’麼?”

惜春便笑了起來:“是了,那日是二姐姐和三姐姐的好日子,難道三姐姐記得這樣牢。”

迎春與探春便一起紅了臉,探春轉身去撓惜春的癢癢,一麵道:“四丫頭最壞的,我再不饒你。”

寶釵聽說是她二人定親那日的事,又見這等句子竟是戲裏聽來的,臉色便不好看了。停了一停又問道:“這一句是戲裏的,還有幾句呢?顰兒你昨日可不止說這麼一句。”

惜春一邊躲著探春的魔爪,一邊道:“寶姐姐也忒拘泥了些,這幾句可不都是那戲裏的麼,我還特意找了那戲折子來看過。”

探春笑道:“四妹妹你可小心著,老太太都說了要把折子分開,不許我們聽這些才子佳人的戲,怕移了性情呢,你還偏去找來看。”

“我看的不過是這些詞句罷了,誰稀罕那些個情啊愛的呢,有那功夫我還不如多念兩篇經文。”

探春驚道:“胡鬧!小小年經念什麼經?你當你是太太那年紀麼?看我回頭說給老太太,讓老太太狠狠兒罵你。”

眾人都道:“三妹妹說的是,四妹妹你還是少與那些姑子來往罷,我們這樣人家的姑娘,還能出家不成。”

“就是,你別看妙玉出塵,她父母不過是沒辦法,這才舍了她出家。再者說,你看她住在我們這裏,還不是寄人籬下,又有什麼意=

過了年探春十三歲,離她出嫁至少還有兩年多,這些時間足夠她把喜帳喜被喜服細細地繡出來了,或許還有時間給未來的公公與丈夫都做一套衣衫,至於荷包香囊之類的小東西完全可以交給丫頭們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