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請太醫的地步,不然在孝期飲宴傳出去實在不好聽。

待到了晚間,探春正靠在榻上看一本地方誌,侍書帶了小燕進來道:“她們湊了份子給寶玉過生日,特來請姑娘過去吃酒呢。”

探春早知道有這一出,這才沒有早早的就洗漱了,便笑道:“有還點意思……研墨,你跟小燕走一趟,把其他幾個姐妹都拉了來罷。”

研墨笑著與小燕一起去了,探春自己命婆子點了燈籠,扶著侍書去了怡紅院。黛玉和湘雲已經在那兒了,惜春、與寶釵住的遠,卻到的比她晚些。

“李家姐姐和刑姐姐沒請麼?”她問。

晴雯笑道:“她們又不大吃酒,且李嬸子與她們一起住,也不好去吵擾。”

眾人圍著炕桌坐定,晴雯拿了簽筒來放在當中。探春看著寶釵搖出一隻牡丹,上麵的唐詩卻是“任是無情也動人”一句。探春向來不信鬼神,但經過了穿越,這簽又極準,倒讓她有些迷惑了。輪到她搖簽時心下便禁不住祈禱,希望能抽出一隻好的,讓她後半輩子都順順利利,輕輕鬆鬆的。

她搖了一搖,伸出抽了一根看了便微笑起來。上頭畫著一珠野百合,寫著“苦盡甘來”四字,下麵是一句唐詩“吹盡狂沙始到金。”

眾人看了便笑道:“恭喜恭喜,這必是說三妹妹將要嫁個如意郎君,過好日子了。”

探春佯怒地瞪了她們一眼,看簽後邊注雲“苦盡甘來,不必飲酒,在席者共賀一杯。”便笑道:“你們喝罷,我竟可以躲躲了。”說了擲了骰子,卻是個十六點,數到湘雲,便將簽筒給了她,自己卻怔怔地想著,原著裏這場酒宴可是出名的很,除了那太虛幻境,這簽也把在場的姑娘們的性格或未來說的很清楚。現在她穿過來,早早的就定了親,自然不必去和親了,這掣的簽自然也就不同了。簽上說苦盡甘來,這兩輩子受的苦真的終於要到頭了麼?

想著眼圈便有些發熱,又怕旁邊的人看出來,忙定了定神,去看湘雲得的是什麼,又一番說笑方把這突如其來的淚意拋到一邊去。

這鬧了一天不打緊,第二日又有平兒還席,兼有分到各院的戲子們說唱扮戲,真正是熱鬧得不得了。不想正鬧時,東府突然來人道:“老爺賓天了。”

眾人都唬了一跳,好在有尤氏在,忙帶了人去城外觀裏處理一幹事宜,一麵又派人去把賈敬賈蓉找回來。這些事卻與探春無幹,她一個沒過門的姑娘,又不是自家府裏的事,自然隻有躲著的,倒樂得清閑。

一時老太太、太太與兩位老爺都回來了,便又忙著各處請安問好,卻沒人知道那東府裏的肮髒事兒。探春過來十來年,那事兒又與她無幹,也早忘了。直到有一天,鳳姐突然領了個極漂亮的少婦進園子裏來住,探春這才想起尤二姐來。

她一向是看不起小三的,這尤二姐雖然性情和順,探春卻也不答理她。姑娘們也都是聰明的,雖然剛見時讚歎不已,卻都知道鳳姐的性子,都不去親近她,再者她一個外路來的沒過明路的姨娘,沒出閣的姑娘們自然都自重身份,要遠著些。

沒過幾個月,那尤二姐果然頂不住鳳姐的手段,吞金自殺了。探春在感歎之餘卻想著這尤二姐明明是個天生的窮命,便便死法這般奢侈,竟然吞金,未免太浪費了些。轉而又覺得自己這想法太無情太冷漠了,怎麼說那也是一條命呢。

隻是她好歹在現代受了二十幾年的教育,灌輸的思想一直是一夫一妻製,到了這地方,竟也覺得鳳姐使些手段也無可厚非。如果在現代,她的丈夫出軌了,她大概不是立刻離婚讓那男人淨身出戶就是殺了這對奸.夫淫.婦吧?

可是現在呢?這個納妾是理所當然的年代,這個妻子不主動給丈夫納妾就是好妒就是不賢的年代,她要怎麼辦?她能受得了丈夫左擁右抱麼?

從定親到現在,探春第一次茫然了。

這種茫然一直持續到迎春回來,她已有了三個月身孕了,老太太得信大喜,立刻就派了人去接她過來。

迎春嫁的這個丈夫看起來比原著裏的那個中山狼好多了,至少迎春看起來打扮的很光鮮,氣色也很好,臉上竟沒有在家時那種畏縮之色。

她坐在老太太身邊,細細地講她公公婆婆對她多好,她丈夫也對她很溫柔。又說:“我有了身子,便把繡橘開了臉放在屋裏了。”

眾人這才注意到司棋與繡橘都做了婦人打扮。探春便有些驚訝,她是知道司棋與她那個表哥還是表弟有感情的。

迎春見大家看司棋,便笑道:“司棋也配了人,卻是她本家一個表弟,叫潘又安的,以後卻得叫她潘家的了。”

與她相熟的幾個姑娘便忙說恭喜,又去恭喜繡橘。探春見迎春似乎全不在意自己的丈夫分了出去,心裏著實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以後她也要過這樣的日子不成?

迎春在娘家呆了大半日,到未末時她丈夫便親自來接人了。迎春在眾人善意的哄笑聲中又是羞澀又是幸福的扶著丫頭去了。

探春沉悶了幾天,決定不再庸人自擾。如果她將來那個丈夫是個好色的,非要娶妾,她也攔不住,現代一夫一妻製還有無數二.奶三奶四奶呢。隻是那樣的話,她就隻專心養兒子,守著兒子過活就是了——哪怕她生不出兒子,從某個妾那裏搶一個,再把她賣掉的事情她也不是幹不出來。對這種小三有什麼好客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