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度是有,不過完全靠自發。
點評也有,不過大都是“好好聽啊”,“恭喜覓爺回歸撒花花”,諸如此類的。
官方宣傳?
嗬~四舍五入為零。
鼠標越往下拖,路聞心就越涼。
“正在加載”四個字擺在屏幕底端,耐心已然告罄。
她揉了揉眉心,倏地站起來,座椅往後滑了幾米,發出一記響亮的撞擊。
“所以?這首歌是零宣傳,在今天中午十二點突然出現在播放器的首頁,還是邊緣?”路聞著重強調了邊緣兩個字,明顯是氣得不輕。
龔詩淩“嗯”了聲,直接下了診斷書。
電話裏隻有微弱電流聲以及深重的喘氣聲。
想也不要想,路聞現在正在暴走的邊緣:“這麼用心的一首歌,這麼可觀的情懷和賣點,他們竟然零宣傳?”
比方才舒緩的語氣,帶著隱忍,又仿佛不可置信。
“你先別著急。大家的評價隻好不壞,說明製作上是沒有問題的,熱度也會有的。”說到最後,龔詩淩也不知道自己在安慰什麼。
掛斷電話,路聞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分析。
也有靠口碑火起來的作品,但需要時間,到那時炒不出什麼效果,那波熱潮隻有在一定的有效期內,才有可能出現。
現在最需要的是宣傳。
沒錯,還有救,她不能亂了陣腳。
路聞拉回座椅,打開所有的社交軟件,剛打算行動。
千鈞一發之際,指尖卻是生生從鍵盤撤了下來,她站起來,轉身出門。
叩了三下房門,路聞停下,聽到拖鞋及地的聲音。
短短幾步的距離,走到隔壁。
她憤慨,憤慨團隊的不作為。她慌亂,怕這具凝聚心血的作品隻引起微弱水花讓他失望。
路聞眉眼低垂,眼神分不清明暗。房門弧度漸開,露出一張清雋的臉。
徐覓眸光驟亮,把她迎進來。
他說:“我正要找你,路聞。”
小白兔沒了以往的活力,耷拉著頭,神色認真。徐覓大概知道,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應該是自己。
晚間的陽台,和著海風,卷著浪聲,連著夜色。
把她安置在躺椅,自個倚在窗邊,眼神定定,捕捉到一個不安的頭頂。
徐覓舒了口氣:“你知道了。”
聞言,路聞不得不抬眸,仰望他。
從這個角度,海風在親吻他的發絲,隨性的穿著讓他生出幾分不羈的味道。
她昔日的少年,年少的歡喜,終是被歲月打磨,成長為一個沉穩又柔和的人。隻在這樣平靜的夜晚,才能窺見他的淩厲和野心。
他分明……也是遺憾的啊!
路聞點頭,沒作聲,她知道他看得見,腦袋又埋下了。
指尖點在冰涼的瓷磚,徐覓沉吟片刻,發問:“你在怨我?”
“……沒。”上下唇相觸,幾乎沒有一絲猶豫,她否定了。
“那就是在心疼我?”這話帶著三分篤定,四分探尋。
路聞睫毛輕顫,咬了咬唇:“我是怕……”
徐覓俯身,周遭的空氣都打上這個人的標簽。
“怕什麼?”徐覓徒然打斷她,慢條斯理地在她身側落座,眸色幽深,“不是有你在?”
明明並未身處深穀,卻聽到了回音。
他的信任來得迅速又猛烈,讓路聞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動了動唇,想說些什麼。
被委以重任,她隻擔心他所托非人,那所謂的壓力,一點也不及他會失望的可能性重要。
可是胸口依然積著鬱氣,小小的一團。
就算別人不作為,他起碼應該有所行動。
一個線上發布會?一條微博?哪怕一句號召的話,都可以為他那橫空出世的新作增添一份籌碼。
可是這些都沒有。
而她最怕的,是他放棄,是他失了鬥誌。
半晌,路聞隱去情緒,啞聲道:“你說的對,我是在心疼你。”
她這顆心,現在還懸在半空,那是摩天輪的至高點,行得緩慢,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真正落下來。
心疼他孤軍奮戰,心疼他的光芒沒有輻射到更多的人。
隨後,路聞緊了緊手心,暗自否定。
不對,他不會孤軍奮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