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斜靠在床沿上,等著‘一’他們為我煎好了藥,我現在隻想喝完藥後好好睡上一場,最好能從這個清晨睡到明日清晨,這樣——我今夜就不會去想那燕歸應的寢殿內是景蕊在承歡恩愛。
門外‘三’她們細細碎語,在說著剛才發生的事情,期間帶著兩三聲哭泣,這個貼心的宮女丫鬟是否在為我暗自傷心難過。
我在心底默默勸誡自己:“尹靈兒啊尹靈兒,自古男兒皆是歡行白日心,朝東暮還西的負心人,你為何還要癡心妄想那燕歸應是個專一的人,更何況他是君,是王,是擁有整座後宮的位高權重者,你瞧,這新鮮氣兒一過,他便忘了與你的耳鬢廝磨不是,哈,哈哈哈。”
我張嘴大笑,但嘴角卻忍不住要向下咧,燕歸應啊燕歸應,我恨不得下一世你為臣妾我為君,要你自己個體會體會我的心肝痛楚。
“主……主子,藥煎好了。”門外傳來‘二’的輕呼聲與扣門聲。
我抬袖擦了擦眼角,稍稍理了理麵容之後道:“快些拿進來,我用了便睡了。”
“諾——”
話音落下,‘二’低首彎腰走了進來,‘三’就跟在他身後,‘二’兩手托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那股子令人討厭的中藥味竄入我的鼻尖,我稍稍皺了皺眉頭。
‘二’許是知道我心情大壞,不敢像平日那樣輕鬆,顳步走到床邊,低著頭不敢瞧我。
我虛弱道:“你抬起頭,我又不是甚老虎猛獸,作甚如此害怕的模樣。”
“是……是。”‘二’緩緩抬頭:“主子,身子要緊,快些用藥罷。”
‘三’衝上前作勢要拿起藥碗喂我,我伸手擋住她:“我自己來罷。”
說罷我將碗邊吹吹涼,將湯藥送入口中喝了口。或許是心性的緣故,今日這藥倒不如昨日那麼苦澀。
喝了口藥,我看了看‘二’的麵上,淡然一笑問道:“‘二’,你的臉好了麼。”
‘二’趕忙回道:“是,托主子的福,已好了八九成了。”
“好,那便好,好了就好。”我隨口說道,順便正要將藥碗送到嘴邊。
‘三’忽然嚶嚀一聲,推開‘二’之後趴在我腿上啜泣。
我驚訝道:“你這是做什麼,受了什麼委屈了。”
‘三’以淚麵抬首泣道:“奴婢沒有委屈,奴婢是替主子傷心,主子受了這麼大的委屈,卻裝作沒事一樣不願讓我們這些做奴才的煩心,奴婢寧願主子打我們,罵我們,哪怕撒撒氣也好哇~”
‘二’似是被‘三’所感染,亦跪下磕頭道:“‘三’說得對,主子可別再強顏歡笑,有甚委屈向奴才們哭出來也好,讓奴才們替主子分一分憂。”
我強忍著難過,淡然笑道:“哪裏有什麼憂愁了,你們多慮了,皇上貴為帝尊,這輩子怎可能隻寵我一人,我早有準備,這一日早晚都要來嘞,我這心早已看的開開的,哪裏有什麼難過。”
三哭訴道:“奴婢伺候主子多日,早已熟識主子的脾性,主子這番話就算騙得了奴婢,可……可主子騙得過自己嗎。”
我身子一怔,鼻尖一酸嘴唇撅起,卻是再也忍了不住,眼眶在稍許的灼熱之後淚雨便如決堤之水傾覆而下,滴在手上的藥碗中‘叮咚’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