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牽衣被他突然來的這一下嚇得差點把嘴裏的東西吐了出去,連忙低頭借他的肩膀堵住,悶咳了兩聲,回應道:“譚二哥。”
譚中柳的臉貼著她的頭頂,不斷地摩挲著,像是怎麼都抱不夠似的,胳膊越收越緊,喃喃地喚著她的名字,喚出無以言表的歉疚與心疼。直到懷裏的人因喘不過氣而開始抗議,他才漸漸鬆開了手臂,將她扶著躺下。四目相對,他迅速撇開了去,轉過身,不敢再回頭看她。
梅牽衣知他是為了她被抓走的事,但這事對她而言並非當務之急,所以,她先沒有理他,環顧了四周,發現隻是個擺設極其簡單的房子,隻有一桌一椅一床,門窗緊閉,密不透風。心口微疼,明白他是被軟禁的,而她如今送回來作為他的妻子和階下囚,與他一同軟禁。
悄悄咬破舌下的藥丸蠟層,吞下藥去,她伸出手拽了拽他的袖子,喚了他一聲,然後安慰道:“譚二哥,你不必覺得歉疚,我知道那跟你沒關係的。武林山莊是武林山莊,譚二哥是譚二哥,你說過,我們成親後,不住這裏,你會帶我離開的。”
譚中柳聞言一怔,轉身望著她,隻看到了她眼裏的信任與認真。回想到昨天剛見到她時的模樣,心中的痛苦頓時洶湧而出,再次緊緊地抱住了她,哽咽一聲:“牽衣……”再也說不出第二句話來。
梅牽衣豈會不懂他心中的歉疚與為難,武林山莊想探索時空穿梭,想以她來作為實驗對象,若非他對她有意,若非他要娶她為妻,她絕不至於落入今天這般田地,一身傷痕還要遭受軟禁,時刻提心吊膽著再被抓回去受罪。
不能去計較,卻又不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當日洞房裏,一出事他就知曉了情況,絕不可能一無所知。她隻想知道……▲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譚二哥,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譚中柳垂下頭,不敢再看她,低低地道:“很久很久以前……就有察覺了……當初新安江上遭遇伏擊後見到大哥,就覺得有些不對。爹和伯父提到這事時盡管極力克製著,但他們眼裏的狂熱卻泄露了秘密。明明已經看出來他們幾乎快走火入魔,卻總是自我安慰,以為他們就算再想找到那時空穿梭之術,總也還會顧念我是他們的兒子,牽衣是我想娶的妻子,我以為……牽衣,對不起……”
即使沒有參與,即使父輩將這一切都隱瞞了他,但是,他已經猜到了,已經發覺了,就無法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地請求牽衣的原諒。
梅牽衣捧著他的臉,不由得想起了上輩子,他踏過那血海,把家人和武林正道全部拋在身後,隻為靠近她。她不知道他當時是進行了多大的掙紮,但卻知道,這次他的父輩對她出手,也必定是同樣讓他為難痛苦的。當初,他最後選擇了她。她想,這一次,她總歸是能幫他減少一些痛苦的。
“譚二哥不必道歉。時空穿梭是無稽之談,我們去殺了那個邪門的關護法,救出展涼顏,這世上就再也沒有時空穿梭,你爹和伯父會死心。隻要譚二哥對我好,我……不怪他們的。”反正以後他們也絕不可能再有害她的機會。
譚中柳眼睛亮了一下,但隨即又無奈地搖了搖頭,道:“從我們新婚那晚,醒來牽衣就不見了。我內功被廢,一直關在這裏,無法與外界接觸,還有個假牽衣來混人耳目,後來她也被遣走了。我想了各種辦法都沒能逃出去,不能去救牽衣,無論我說什麼,沒有任何人聽,沒有任何人上當……”
看著譚中柳難得的真正苦惱無助,梅牽衣不由得反而笑了起來,她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五指相扣,道:“譚二哥,你以為我的內功也被廢了麼?”
“咦?”感覺到手腕疼痛,有內力流入,譚中柳驚訝地瞠大了雙眼。從見到牽衣時,他就已經確認過了,爹和伯父要害她,自然不可能讓她留有武功。
梅牽衣抿嘴一笑,隨即暗了暗,斂眉低聲道:“在地牢裏,展涼顏已經給了我解藥。他們帶我出來後,我身上毒傷未解,怕過程中被人察覺,所以一直沒敢吃。現在知道這裏隻有譚二哥,所以已經吃了,我們不用怕他們了。”
見譚中柳還是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她悄悄拽低他,又道:“而且,地牢在哪裏,我也知道了。”
譚中柳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自從聽說過那個關護法,他就曾起疑關護法是不是被自家人給關了起來,但任他找遍了武林山每一個角落,都沒找出那關押之地在哪裏。怎麼他這個隻來過武林山兩次的新婚妻子就已經知道了關押之地?
梅牽衣看著他呆愣的表情,不覺得意地笑了笑,道:“回頭再告訴譚二哥,我餓了。”
桌上有現成的食物,隻是有些涼了,梅牽衣肚腹空空也不在意,撿起筷子就要吃。譚中柳攔住了她,喚人重新上菜。梅牽衣撇撇嘴,他才道:“牽衣病體初愈,不能吃太涼的食物。”
梅牽衣隻好忍耐地隨手要翻看他桌案上的畫,原以為又會是一堆無趣的沒有五官的“美己圖”,卻不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