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衣,是義父。”
“義父?”親切熟悉的聲音在耳畔溫暖地響起,像懸蕩不停的心終於有了一處著落。梅牽衣愣了愣,聚聚神,紅腫的眼睛回眸看了看他。在大腦意識到嘴裏呢喃的這兩個字的含義時,激動的情緒頓時化作了委屈的淚水,她嗚咽一聲“義父……”撲進了他懷裏。
來人正是幾日前送嫁的楚鳳歌。看到剛出閣的義女不到幾天時間就被人欺負得淚流滿麵,他頓時怒從心起,僵硬地寬撫完懷裏的義女,抬頭咬牙暴喝一聲:“譚、笑、劍!”
譚笑劍自剛才順水推舟收劍後退,躍回譚笑書身邊,確認一眼譚中柳無虞,正好聽到楚鳳歌指名道姓,若無其事地回了一句,道:“老夫道是誰,原來是楚兄。”
楚鳳歌沒有理他,輕輕順了順梅牽衣的後背,將她送至隨後跟來的梅疏凝照顧。轉過頭來,剛才溫柔的表情頓時變得冰冷無情:“廢話少說。把人交出來!否則,休怪楚某杖下無情!”他右手綠杖拄地,左手懸空攤出,鳳眸斜掃,一副要麼交人,要麼交命的架勢。
交人?梅牽衣正傷心地伏在溫柔的兄長懷裏盡訴著委屈,乍聽到這兩個字怔了一怔,淚水登時緩住了些,從梅疏凝懷裏抬起淚眼,眼睫上尚凝著未掉的淚。梅疏凝還在耳邊輕聲安慰著:“牽牽別哭,哥哥在這裏,再沒有人可以欺負牽牽。”說到最後一句,已是咬牙。
“哥,交什麼人?”大腦尚未清明,心中有一絲陰霾閃過,她迷糊地順口問著。
梅疏凝臉色陡沉,不及回答,隻聽譚笑書沉穩低嗓道:“到武林山莊要人?也要看你有沒有本事!”言語針鋒相對,十分不客氣。判官筆在指尖飛轉幾轉後停在掌間,以迎敵之勢,一改武林山莊向來以和為貴的江湖態度。
楚鳳歌豈是受挑釁的?道完一句:“那就給你看看楚某的本事!”不作片刻停留,右手執杖,左右各掃一邊,畫出一個“八”字,空氣爆破,激蕩得旁邊的枯枝卡擦斷裂,正是“廬山狂人謠”的一式“金闕前開”。⑩本⑩作⑩品⑩由⑩思⑩兔⑩網⑩提⑩供⑩線⑩上⑩閱⑩讀⑩
譚笑書退後一步,揮筆化去撲麵的攻勢,再一招手,喝一聲“拿下!”旁邊立刻躍出四個人來,銀環大刀,齊齊圍住楚鳳歌。與此同時,另有四人又朝梅疏凝與梅牽衣攻去。
有親人在身邊,梅牽衣委屈的苦水流至一半,已能自製,便開始奇怪為何楚鳳歌與梅疏凝會突然出現在這裏,為何他們開口要“交人”。但當下星矢她等不及梅疏凝的回答,隻得先與他一起拔劍禦敵。
短兵正欲相接,樹林深處忽然傳來一聲“嗖”的長音,震得人耳膜發麻。回頭望去,竟是一個劍鞘破空而來。劍鞘在他們與圍攻的武林山莊弟子之間一衝而過,將他們各自逼退了一步。
衝勢減弱的劍鞘在前方打了個轉又往回飛去。他們眼光追隨著劍鞘,隻見一黑一白兩條人影由遠而近,自半空踏樹而來,隨著他們的靠近,寒光一閃,緊跟著“唰”的一聲金屬摩攃,那疾飛的劍鞘分毫不差地套在了一把長劍之上。握著那把長劍的是一個黑衣男子,白眉朗目,蕭疏瘦立,隱約殘留病態,看模樣有五十歲光景。他左臂攜著一名女子,白衣翩翩,纖細弱質,容色清冷,看不出真實年紀。二人雙雙落地,正好停在梅牽衣麵前,瞟了一眼被四人圍攻的楚鳳歌之後,視線直接鎖定不遠處的譚笑書。
譚笑書原本略有疑惑地望著那名黑衣男子,思忖江湖上何時又出現了這樣一名高手,但在見到他身邊的白衣女子時,頓時吃了一驚,道:“你是……”
黑衣男子很瀟灑地挽了朵劍花,劍尖點地,淡然地等著譚笑書將後麵的姓名補充完整。
“……展騰?”譚笑書不確定地叫出這個最不可能卻又最可能的名字,
黑衣男子閉了閉眼表示默認,然後長劍橫指,劍鞘嗖地一聲再次破空而去,直接釘上譚笑書身邊的一棵樹上,他神情漠然,冷冷道:“我今日來此是為找展涼顏……順便,清一清我們之間的恩怨。”
這黑衣男子正是展涼顏當初遍尋不著最後放棄的義父展騰,不知道他為什麼也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武林山莊。但此時梅牽衣也顧不得思考那麼多了,聽到他說在找展涼顏,她張口就喊道:“他死了,被他們害死了……”話一出口,才知根本成不了句,哭泣之聲再次從嘴裏溢出,眼淚隨之又洶湧而下。
心,疼啊,怎麼都止不了。
“你說什麼?”展騰倏然回頭,冷瞪著她。他身邊的白衣女子也跟著回頭,在看到她之後,驚訝的眼眸亮了一亮,扯了扯展騰的袖子。二人相視,眼神交流,展騰的臉上頓時露出奇怪的表情,再回頭看她時,已多了幾分審視。
梅牽衣正疑惑,恰這時林中又響起刀劍碰撞聲,跟著跑過來一個褐色衣衫的男子,美髯飄飄,一路大刀開路,腳不沾地。見到展騰後,他的表情極其沉重,垂眸艱難道:“我們來晚了,顏兒他……”
來人是當初護送展涼顏回廬山狂人穀治傷的林行甫,從展涼顏再在靈嬰島出現時,他就沒有再跟在他身邊了,想必是留在了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