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掌風過來,她絲毫不懼,不躲不閃,硬生生地受了,手中的劍也毫不留情地釘了下去,在譚中柳身邊,幾乎沒至劍柄。氣血翻騰,一口氣順不上來,她扶著劍柄,一口血霧噴出。
“牽衣!”譚中柳先是被她那一劍驚嚇得白了臉,後又見她吐血更加心如火燎,翻身要扶住她,抬袖替她拭血,被劍釘在地上的衣服也隨著他的動作“哧”地扯下了好大一片。
梅牽衣推開他,緩緩地站起來,搖頭道:“不,你沒有騙我。”她輕言慢語,像是在跟他說話,又像是自言自語:“你沒有騙我。你是喜歡我,隻不過,是喜歡畫我。任性妄為的我,一意孤行;矛盾猶豫的我,形意拆合……是我理解錯了,以為你說的喜歡,是愛……”
她想,這世上大概沒人比她更笨了。
是她會錯意,是她自作多情,是她自以為是。這一切是她咎由自取。
不是重生,隻是改錯,改那些明明沒有發生過的錯誤。以為已經放開了過去,以為是新的開始,卻原來,事實是,周圍的一切都有了新的開始,唯獨她守著那消失的過去沒有放開。
“想時空穿梭是嗎?”回頭瞥了一眼談笑二生,看到他們熱切的眼光,她的唇角染上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沒問題。”
那就從毀滅現在開始吧。
拇指指甲掐在食指指腹上,暗催內力,用力劃下,中間三指全部劃破,鮮血滴出。她慢慢向前走了兩步,伸出左手掌心向上,右手掌心向下,雙掌像吊著什麼重物似的無比沉重,極慢極慢地畫著圈。隨著那緩緩畫出的圓圈,以她的雙掌為心,周圍逐漸生出風漩來。那風漩越來越大,甚至引著林間呼嘯的山風也慢慢轉了方向,朝她雙臂間湧來,以她為中心旋轉著。旋風帶著林間的枯枝敗葉跟著簌簌揚起,在她身邊打著轉。逐漸暗下來的天幕更是雲峰如聚,海濤如怒,風起雲湧,木葉繽紛,將她一身飄搖的紅衣黑發裹在其中。
指尖的傷口漸漸裂開,滴落的血不再向下,反而一滴一滴向上浮起,枯黃敗葉中點點血光燦爛。
在場不知情地人都近乎興奮地望著她,以為時空穿梭真有什麼法門要開啟了。他們盯著漩渦中的她,渾然不覺那漩渦逐漸變大,卷得漫山的枯葉斷枝升起,將他們全部籠罩其中。直到那帶著血腥的氣流漸漸地壓迫胸口了,直到他們漸覺不適了,還仍舊以為那是穿梭時空時的自然現象。
但被梅牽衣以信號彈召上來的蕭韶和焦定風卻並不是不識貨的人,初始真的相信是時空穿梭的樓主因為父母死去,而再次發動了時空穿梭之術,但漸漸地,他們開始意識到不大對勁。
“牽牽,快住手!”
“快製止她!”
梅疏凝與展騰的聲音同時響起。梅疏凝抱著承受不住壓迫的金雨朵半跪在地上,展騰則飛躍而起,要去到梅牽衣身邊製止,但他隻躍出半步便提不起氣來,隻得停在原地。
仍舊不明就裏的人還在期待著那即將開啟的時空穿梭之門,而知曉一切卻無力製止的展騰隻能朝距梅牽衣最近內力最強的談笑二生吼道:“那是‘日月同壽’!”
日月同壽,顧名思義,同歸於盡。
譚笑書的臉色頓時變了,他雙掌出擊,要衝破那木葉滾風。譚笑劍在一旁輔助,二人同時發力,傾盡畢生功力要將周遭葉陣風向震開。
但已經晚了。“日月同壽”發招後,一旦出招者氣血溢出,借周遭風勢地形,輔以奇門五行,便將他欲“同”之人困於無形金幢鐵壁之中,以氣壓相迫,直至最後筋脈俱斷,不以性命相破,絕難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