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麗莎白感到肚子裏蠕動的小生命正在掙紮,他渴望呼吸北地的新鮮空氣,嗯,又或許是她?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分娩,她有預感這將會是個不同尋常的小生命,依照偉大的傳統他(她)將繼承那榮耀的頭銜。
“放鬆,伊麗莎白,不會有事的,”僻靜洞穴中隻有臨產的孕婦和兩名熟練地接生婆,她們都是從附近部落裏調集過來的好手,據說經她們嘴下接生的小孩沒有一個殘疾,更不會發生任何意外,嗯,絕對不會。
安德魯·凜冬·尤裏卡是這麼想的,他像個雕像一樣蹲坐在洞穴入口眺望著遠方,保持著一個狼王固有的冷漠、殘忍、嗜血,以及……像寒冬一樣刺骨的殺機,但如果這時有人靠近他,就會發現他的尾巴不安分地輕輕顫動,在無痕的雪地上留下弧形的印記,仿佛亙古不變的淡藍色瞳孔也蕩漾起絲絲波瀾。
在第三次月亮升起、冰雪凝固了洞口石棱的時候,兩個光禿禿的小狼崽終於是順著產道流出,他們降生了,是兩個小男孩,一隻像他父親一樣是暗灰色的皮毛,剛一落地就哇哇大哭——哇!哇!哇!
“像是個棒小夥,他一定會是強壯的小狼,”接生婆用盡量溫和的語氣安慰母親,並用溫暖的舌頭不斷的舔著小狼的毛皮,天氣還很寒冷,如果放任不管,小狼會被凍壞的。
而另一隻則顯得有些奇怪,他的皮毛是亮銀色的,但眼珠緊閉,毫無反應,如果不是蓬勃的心髒跳個不停,甚至讓人誤以為他的魂靈到達了北域山的嶺腳。
“北域山”是狼族特有的俚語,他們相信每一匹狼死後都會回歸聖地北域山,而年紀越小就越靠近山腳,年紀越大就越接近山頂,據說族裏的長者甚至能夠到達群山之巔,眺望整個北域的風光。
但這些都不重要,伊麗莎白愛他們勝過一切,聽到哭聲後安德魯用最快的速度奔到愛人身邊,他們觸碰彼此的鼻尖,四目相對,兩旁的接生婆大眼瞪小眼,礙於狼王的威嚴,誰也沒敢打擾這片刻的寧靜。
“凜冬。”短短的五秒鍾對於伊麗莎白來說像是一個世紀那樣漫長。
“我在。”安德魯言簡意賅地說。
伊麗莎白虛弱地伸出爪子,一把抱起兩個孩子。“瞧瞧他啊,真可愛,你的子嗣和你一樣棒。”鮮血染紅了小狼的額頭,再沿著鼻梁順流下來。
“是啊,他是個天生戰士。”安德魯把小狼高高舉起,再輕輕放下,柔順的銀色和暗灰色交織在一起不分彼此。
如果此刻族裏的那些長老在場,定是要出來訓斥指責這不符合狼王傳統的行為標準,安德魯已經可以想象出那樣的畫麵了,腐朽的老狼揮舞著畸形爪牙,用滿口黃牙的臭斥責,但現在,他們應該慶幸不在場,否則狼王的爪子上就要濺血了!
“凜冬,給他們取了名字吧。”伊麗莎白癡癡地看著兩個小家夥,眼神裏滿是愛憐與疼惜。
“這是你的權利。”
“銀色的叫艾瑞克,暗灰色的叫阿紮迦利吧,真是好聽,我相信不久後這兩個名字就會響徹整個冰雪王國的。”
“聖名呢?”
“那就按照族譜的規矩。”安德魯閉起眼睛,像是在回憶,片刻後他終於說話了,“日食季就要來了,溯冬和黯冬的名號也空缺很久了。”
(整個冰雪王國被分為七個不同的季節——月食季、燭火季、南北極星季、大熊季、幽靈季、獵戶季、日食季。)
“那樣最好,艾瑞克·溯冬·尤裏卡,還有阿紮迦利·黯冬·尤裏卡。”
“我累了,我想睡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