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弘旭去石景山之前還心心念念著好久沒跟他皇阿瑪一起出行了,前幾日再養心殿跟他皇阿瑪用了一頓晚膳,回來他高興的笑了一晚上。”年氏慢慢挑選著刑具,像是講故事一樣輕聲訴說著。

“弘旭小的時候,最先學會的是叫額娘,我跟妹妹也無需藏著掖著,咱來都不是好人,我做了許多事情,有更多還沒做的安排,可是弘旭叫我的額娘的時候……”年玉蝶突然有些說不下去,她輕緩的擦去眼角的淚水,拿著帶倒刺的鞭子用盡自己全身的力氣抽在隻穿著單薄裏衣的耿氏身上。

“啊!!!”耿氏跌倒在地上,慘叫出聲,額頭滲出冷汗來。

“噓……”年玉蝶豎起纖細的食指,立馬有太監過來把一塊白帕子塞在耿氏嘴裏。

“當他叫我額娘的時候,好像所有的恨,所有的不甘,都在我腦海中變成了一片空白,所以自弘旭一歲以後,我甘願被束縛在院子裏,再不曾對任何人下過手。”年氏繼續一鞭子狠狠抽下去,耿氏疼到快要暈過去。

“他去石景山那天早上,穿得是絳紅色衣裳,那是我一針一線為他縫出來的,他特別適合那個顏色,他還隻是個小小少年,我就能夠想象的到他娶妻生子是個什麼光景,真的,孫子的樣貌我都猜得出一二。”年氏身子趔趄了下,雪痕馬上過來扶著她,小太監接過她手中的鞭子繼續抽在耿氏身上。

年玉蝶聽著耿氏嗚嗚的痛楚聲,情緒又平靜了一二。

“那天,我在乾清宮外,最後一次見到弘旭,是他第一次對著額娘麵無表情,他對我做的最多的就是笑,怕哭了讓我心疼,每次不開心了就會偷偷躲到翊坤宮耳房頂上,等能夠笑出來了再回來見我,我都知道……我都知道。”年氏閉上眼睛,感覺自己眼前一陣陣發黑,漓洛和雪痕都已經捂著嘴慟哭起來。

小太監一下下狠狠抽在耿氏身上,耿氏暈過去,小太監立馬拿冷水把她潑醒,然後繼續打。

“可是,因為你,我再也見不到我的弘旭了,你以為萬歲爺拔掉了我所有的釘子我就發現不了嗎?嗬嗬……你怎麼這麼天真呢,發現是你動手的那天,我疼到快要死過去的心,才終於活過來,因為我跟自己說,上窮碧落下黃泉,我絕不會放過你,所以妹妹別擔心,我不會那麼輕易就讓你死的,你會活著,我活多久,你就活多久。”年氏揮了揮手,執刑的小太監恭敬退下去。

她看著苟延殘喘的耿氏,慢慢湊近她的耳邊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輕冷說到:“恭喜你,徹底放出了我心中的厲鬼。”

不待耿氏雙眼惶恐到渾身顫唞,她擦幹淨眼眶中的淚,轉身打開門走出去,身影瘦弱卻堅定,仿若一塊冰刀深深插進了耿氏的心口。

養心殿內——

“還說別的了嗎?”四爺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聲音有些低啞。

“回萬歲爺的話,沒了。”蘇培盛低著頭輕聲回答。

“她手中的那些……”

“回萬歲爺,粘杆處都盯得死死的,但凡年貴妃動了不該動的心思,立馬就會有人製止。”蘇培盛趕緊回話。

“……若是她做的不過分,就先不必動手。”四爺內心歎了口氣,沉默了會吩咐道。

蘇培盛低聲應是。

十二月二十三日,允祥等人自南方和京郊考察回來,將考察結果上報,並繪圖進呈,同時陳述直隸水利營田事,建議設營田,揀幹練河員督率。

四爺連夜號召大臣商議後,命允祥總理其事。並且設立了營田水利府,下轄四個營田局,負責興辦直隸水利營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