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可信前世今生?”年氏重新衝泡起第二遍茶,輕聲問完仿佛也不用四爺回答。
“我給爺講個故事吧,也許是前世,也許是另外一個世界,一位身嬌體弱去寺裏上香的十三歲小姑娘,見到了一個玉樹芝蘭的男子,愣住了,在還什麼都不懂的年紀她就已經丟了心,動了情……兩年後她懷揣著所有的夢想和幸福進了這個男人的府邸,她以為自己嫁給了愛情,這個人對她是百般寵愛,萬般嗬護,有……大概六七年的時間吧,她都覺得即便自己是個妾室,可她是這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將熱水衝泡進茶壺後,悶了半分鍾,她揚起纖細的手腕開始點茶。
“然後,她懷孕了,她歡喜到覺得整個天地都在跳舞。從這一年開始,她不停的生孩子,然後孩子不停的死去,她發了瘋一樣的想要一個跟這個男人的愛情結晶,可是……生了四個孩子,竟然一個都沒留住,一次次看著在她懷裏冷去的小身體,她心一次比一次冷,活下去的欲望一次比一次低,直到油盡燈枯時她才知道,所有的寵愛,都隻是因為她的兄長一步步高升,她的孩子注定活不下去,因為孩子的阿瑪不允許他們活。“年玉蝶顫唞著手把一盅茶放在四爺麵前。
“然後這個姑娘心如死灰的去了,可是一睜眼卻又回到了剛出生的時候,還在繈褓中的她隻有怨恨,隻有狠毒。”年玉蝶抬起頭,即使淚眼朦朧,仍然死死盯著四爺。
“她想著,既然她所有的孩子都注定不能活,那這個男人其他的孩子為什麼還能活下去?他們都該死不是嗎?”
四爺震撼的盯著年玉蝶,看著她眼神中強烈的恨意和心碎,一時間失了聲音。
“這是故事……還是發生過的事?”直到問出聲,四爺才發現自己嗓音嘶啞到了一定程度。
“故事還是真事,有那麼重要嗎?重要的是,那個男人從不曾不愛過她,上輩子,這輩子……都不曾。那個傻姑娘也已經學會了收心不愛,可意外得來的孩子她實在是沒辦法不愛,她以為自己是厲鬼,可再凶惡的厲鬼也有軟肋。”年玉蝶淚水洶湧而出,她靜靜端起自己麵前的茶盅慢慢喝了一口才緩緩平靜下來。
“臣妾要說的,說完了,解藥就在弘旭的床頭上,臣妾害怕見到他,他會問我為何哥哥們都下去了,所以臣妾衷心的祝願,萬歲爺所有子嗣長壽無疆,臣妾隻帶走一個人可好?”年玉蝶流著淚綻放出一個美麗的笑容,笑容輕鬆純真,四爺仿佛透過這個笑容看到了一個單純瘦削的十三歲小姑娘。
四爺沒說懲罰她,也沒說不懲罰,站起身頓了一下大步離開了。
“臣妾恭送皇上。”年玉蝶下了軟榻,周正的行了一個禮。
我的爺,前世我動了不該動的心,犯了不能犯的傻,今生我做了很多錯事,也心軟了很多次,看在我終究沒有鑄成大錯的份兒上,來世,我們再不相見,可好?
第二日,年貴妃與翊坤宮薨逝,耿嬪在景陽宮畏罪自殺,滿宮震撼。
回京述職的年羹堯一下子摔了自己手中的茶盞,整個人好像一瞬間老了十歲,他屏退了所有下人,自己在外書房坐了一天一夜。
雍正三年過完元宵節後,年羹堯上奏折,說自己南征北戰渾身是傷,已經不能擔當大將軍之責,懇請陛下準許他辭退官職,帶著年家回江南鄉下修養。
四爺拿著折子看了許久,朱批了一個“準”字,還沒來得及升起一絲傷春悲秋的情感,蘇培盛驚慌的來報,說玉貴妃在禦花園暈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