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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擎聽到這話會認錯求饒,然後倆人敲木頭呸呸呸,化解厄運。可沒想到他還是那副表情,甚至比剛才還要更柔軟一些,簡直柔軟得……染上了幾分憂傷。

“愫禕,我真的很想陪你一輩子……”他就那樣憂傷地看著她,伸出手在她頭頂上憐惜地揉了揉,像是在哄一個孩子。

夢境消散的時候,程愫禕仍在泣不成聲,她擔心極了,害怕極了,害怕到根本不敢開口問,到底出了什麼事,要他說出這種話來,好像他們馬上就要訣別,馬上就要永遠都見不到了。

你有沒有這種感覺?夢裏的悲傷是一種比清醒時的悲傷還要滅頂的災難。清醒時你還有餘力去想旁的事,有沒有解決辦法,有沒有人能幫忙,甚至一個無關緊要的風吹草動,都可能幫助你轉移注意力,不至於在嚴絲合縫密不透風的悲傷中溺死。

可在夢裏,當悲傷如潮水般淹漫而來,整個世界都已不複存在,你隻能沉沒在悲傷裏,不堪重負卻又無處可逃,隻能專心致誌、一心一意地,去感知它給你的每一寸淩虐。

她想,她要失去顧奕擎了,她要與顧奕擎永訣了……

可到底是為什麼呢?為什麼會這樣呢?

是不是他得了絕症?是不是他又回部隊了,要去打仗?是不是他作為保鏢,要舍身護主?是不是……

腦子裏亂糟糟的,可一旦開始思考,夢境就散了,睡意也跟著漸漸散開。

她慢慢地想起一件事。

其實,她過十八歲生日的時候,顧奕擎已經走了,他沒給她過過十八歲生日。

這個慘淡的認知倒讓她鬆了口氣。

原來那是夢,夢是假的,他沒事,他還可以沒事。

但現實是真的,昨天發生的那一切,睡著前將她置於火上反複煎熬的種種,都是真的……

程愫禕意識到有人握著她的手。

她緩緩睜開眼睛,忽的一下子覺得自己神經錯亂了,從一個夢又跳躍到了另一個夢。

更真實的……夢境。

顧予紓坐在床邊,握著她的手。

“醒了?”他用汗巾替她擦掉滿頭的汗,順手試了下她額頭的溫度,聲音發澀,“頭是不燒了,身上不知道溫度下來沒有,乖,我們來量個體溫。”

程愫禕艱難地轉動了一下酸痛的眼珠子看看四周。

這是她的宿舍,沒有別人,隻有顧予紓。

所以,到底是真的,還是做夢?

顧予紓給她插好體溫計,將床頭的水端起來,扶她去喝:“多喝點。想上廁所嗎?不急的話等量好體溫我抱你去,好不好?”

程愫禕愣愣地喝了水,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尚不能回過神來。

顧予紓又揉了揉她的額發,苦笑了一下:“你平常一年也病不了一次,頂多感個冒。結果上次,我就一天沒看著你,你就把自己整拉肚子了,這次更厲害,離開我身邊兩個月就燒成這樣……我再也不敢低估你照顧不好自己的能力了,跟我回家吧。”

第49章

黃師傅的車一如既往地開得很穩。

後座上, 顧予紓把程愫禕擁在懷裏,明明剛才已經確認了空調溫度合適, 他還是將自己的外套圍在她身上。

“畢嬸知道你發燒, 急壞了,我出門的時候她正在張羅讓徐阿姨趕緊去買菜, 煲個清淡的湯,再煲個粥,還要給你蒸雞蛋, 說不知道你嘴巴苦不苦,想吃什麼,讓我問清楚趕緊告訴她。”他輕輕撫著她的長發,柔聲道。

程愫禕不知心裏什麼感覺,悲傷並未消失, 焦慮依舊盤桓, 然而突如其來的感動太暖又太重, 撞得胸口五味雜陳,眼淚輕而易舉地滑落,層層滲到顧予紓的衣服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