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落魄的自己,想當初信誓旦旦地說要闖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來,並不是像現在這樣,變成一條落水狗,然後回到家鄉的懷抱去療傷。
她還是要繼續在這個陌生而熟悉的城市裏找工作,拚搏。二十五歲,不年輕,可是也還不老,身上還殘留著一抹朝氣,是她最後的資本和自信。
但這一次找工作就不像曾經初出茅廬那樣簡單了,應聘的時候人家問,席小姐你為什麼會放棄在SCE這樣的大公司工作的機會而選擇我們呢?
席盞盞啞然,半晌才說,那裏壓力有些大,我想要更輕鬆的工作環境。
可人家隻是微笑著讓她回去等待消息,這消息,便再也沒有出現過。她每天打開自己的郵箱都覺得氣餒,顏青見她每天都忙碌在參加不同地方的麵試卻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被拒絕的時候,也覺得神了。
“不至於哪家都不要你啊,好歹你也是個熱門專業的本科畢業生呢,還是說現在的公司都要招碩士研究生了?我暈啊,那我得好好保住這個飯碗了……不然跟你一樣慘啊!”
席盞盞一個眼刀扔過去,“說風涼話的人小心風吹到自個兒身上!”
顏青睨一眼正在廚房裏倒水的林暢,壞笑著湊上來說:“親愛的,反正我看你也不用工作了,有人養你唄~”
“去你的!別亂說!”席盞盞一把推開她,臉上盡是窘迫,“林暢是個好哥們兒。”
“切,就你覺得他是個好哥們兒了,我反正看出來他對你一臉的司馬昭之心。”
“我沒覺得他怎樣,隻覺得你是司馬昭之心,想來蹭飯的吧?”
顏青嘻嘻一笑,“糖醋排骨太美味了……嘖嘖!”
對於林暢,席盞盞是沒有半分的他想的,林暢就是個好朋友,現在是超級好的哥們兒,革命戰友關係!他們彼此見到過彼此最落魄的時刻,也了解到對方怎樣在愛情裏為另一個人赴湯蹈火……這樣純粹的互相扶持的感情,隻讓她倍感溫暖,卻從不會去想別的。
顏青在林暢走到客廳前的一刹那忽然“哎喲”了一聲,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再次湊到跟前,皺眉問道:“盞盞,可別說我亂猜啊,你說你到處碰壁不會是因為莫總吧……”
“胡說什麼呢你。”席盞盞反駁道,心裏卻咯噔一聲,難掩波瀾。
顏青的家離這裏並不近,吃完晚飯就走了,林暢要送她也被她眨著眼睛故作精明的拒絕了,還留了一個巨為詭異的笑容,看得席盞盞隻想揍她一頓才好,目送她離開,林暢站在自己家門口,席盞盞幹幹一笑,解釋道:“你別把她的話當真啊,顏青這家夥就是個無厘頭!”
林暢見她氣鼓鼓的樣子,不由得好笑,他輕咳了一聲,還是那種帶著點壞壞的,但是陽光的笑容對她說道:“不當真,可是席盞盞,我覺得如果實在有一天不行了,咱倆湊合一下也是很不錯的。”
“啊?湊合?”
“嗯,到時候你實在嫁不出去的話,”他用一種很是同情的眼神看著她,“那我就接手了你吧。”
不知道為什麼她心中竟然浮現出自己工作拚命到三十歲卻依然是孤家寡人的情景,一下子打了個寒顫,自己不至於會那麼慘吧……
“什麼嫁不出去,你可別詛咒我,再說了,就算一個人過日子也沒什麼不好,”她抿了抿嘴角,眉目溫婉,全然沒有平時那副橫行霸道的樣子,說:“很多事情經曆一次就夠了,你也懂。”
林暢一怔,是啊,他也懂,沒有比他更懂的了。有些傷隻能受一次,就足夠讓你對未來失去希望了,可他望著眼前的人,這好不容易失而複得的希望擺在他麵前,怎麼忍心再次放手呢?席盞盞對於另一個人的愛是他看得到摸得著的,她眼中的失落令他加倍難受,但是他發現要把自己的真心話說出口實在太難了,比他要開口去承擔任妍母子的將來還要難,正因為東西太過珍貴和美好,所以愈加要小心,因為稍一個大意,就可能摔碎了。
林暢拍怕她的肩膀,“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嗯!”
他們就像十六七歲的少年那樣,對自己默念著“TOMORROW IS ANOTHER DAY”,仿佛深吸一口新鮮空氣就能帶走所有的濁物。
席盞盞飛快地朝他擺擺手,“晚安!”
“晚安。”
各自關上門,林暢靠著門背,一陣疲倦,可是他的路還有很長,他要攻心就要接著走下去,雖然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在什麼樣的時刻被俘獲的,但是他很明白自己的心意,心境第一次如此明朗,他活到這把年紀第一次這麼迫切地想要去追求,他開心的咧嘴笑開來,像一個孩子。
席盞盞也默默關上了門,她洗了個澡就打算上床看會兒電視,披散了濕漉漉的頭發倒了水來到窗邊想要把寫字台上的筆記本給關掉,屏幕漸漸地暗了下去,她拿起桌上的一疊簡曆仔細審視,並沒有發現什麼問題啊……難道是她的經驗太少了,所以別人都看不上她麼?不管怎樣她還曾經是SCE總經理秘書呢,這氣泄的不是一點點。
無意中想要將窗簾拉上的時候,她看到了一輛熟悉的車停在樓下,從她的窗口方向正好能隱約見到車裏頭坐著個人,席盞盞如同被當頭棒喝,她想自己絕對不會看錯的——來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