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迷信!”他嗔了我一句,雙手抱在胸`前斜眼睨著我,“夏小白,你可是二十一世紀的新新人類,當牢記社會主義榮辱觀,‘以崇尚科學為榮、以愚昧無知為恥’!沒事時多翻翻《毛主席語錄》,別總看那些歪門邪道的小說?”
“切!你自己就作風不正,還在這兒冒充政治老師啊?你可真好意思!”
他勾起唇望著我陰惻惻地笑:“夏小白,我怎麼作風不正了?”
“你抽煙、喝酒、耍流氓!還不是作風不正?”
“哦?”他意味深長地睨了我一眼後,伸出長臂攬住我的肩膀,另一隻手挑著我的下巴,作臭流氓狀,痞裏痞氣地問我:“夏小白,抽煙喝酒這兩項我承認。可我怎麼耍流氓了?我跟誰耍流氓了?你這是毀謗,你知道不?”
我翻了翻白眼,作不屑狀。
他將臉湊近,在我唇邊呼著熱氣:“夏小白,我這人向來容不得別人栽贓扣大帽子。你既然這樣說了,哪我今兒就順著你這話兒,將‘耍流氓’這罪名坐實了!”
說完,便低頭將唇貼了過來。
我嬉笑著推了他一把,擰頭躲開,他又滿臉涎笑地將腦袋湊過來。
兩人正在沙發上鬧著,門口有人敲門:“您好,客房服務!”
他叫的是幾個家常的小菜,葷素適宜,配上魚湯和米飯,既營養健康又填得飽肚子。
因為肚子早就癟了,剛才又鬧得厲害。菜一上來,我就兩眼冒光,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伺候滿桌的佳肴。慕逆黑跟我說了幾句話,我都懶得理他。
這四星級酒店的廚子手藝也的確不賴,簡單的醋溜白菜都炒得色香味俱全。我忍不住多吃幾口,慕逆黑就在旁陰陽怪氣地念著酸詩糗我:“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我知他是不滿我對食物的關注超過了他,這會跟我鬧別扭。就佯裝聽不見,又夾了一大筷子白菜,吧唧吧唧地嚼著,直把他當空氣。
他一手拿筷子,一手點著桌麵,又抑揚頓挫地念著:“小白菜,地裏黃。有個弟弟,比我強。弟弟吃麵,我喝湯。端起碗來,淚汪汪。”
我麵無表情地嚼著嘴裏的白菜幫,心想:這幾句話怎地聽著這麼順耳?
品茗一會,才恍然他是篡改了那首膾炙人口的河北民歌《小白菜》。不由揚起嘴角,偷偷笑了笑。
他見我“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把白菜吃”,幹脆放下筷子,雙手拖著腮,眸光瀠瀅地凝著我,聲情並茂地念:“我們,就是那批被指為毫無責任心的一代;我們,就是那批被說為沒有思想的一代;我們,也同樣是那批每天起早貪黑的小白菜……我們,是驕傲的小白菜!我們,是堅強的小白菜!我們,是最棒的小白菜!”
聽到這,我終於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問他:“慕黑鍋,你哪裏學來的這詩?還挺押韻挺順溜的!”
“說你沒常識你還不承認。這可是上海世博會的誌願者口號。”他表情得意地炫耀。
我無奈:“喂!姓慕的,你今兒是不是打算把所有與白菜有關的詩詞、文章、歌賦、口號全用到我身上?”
咧開嘴角,露出一口整齊漂亮得口牙,他笑得有些孩子氣:“我後麵還一堆等著呢!你想不想聽?”
“那麼幼稚的東西誰要聽啊!”
他笑了笑,又道:“你早點肯搭理我,我也不用費這麼多口舌了。”望了一眼麵前的醋溜白菜,他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放到眼前端詳,自言自語似的嘀咕:“這醋溜白菜真的就那麼好吃麼?”
我翻了個白眼吐了口氣:難怪都說男人是長不大的孩子。這口鍋掩在成熟外表下的內心,根本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小屁孩!